王熙凤回头自是递了牌子进宫见元春, 元春这一来二去也明白了,这个表姐堂嫂最是个无利不起早,没有事儿不见人的, 只是这一二年家中也算妥当不错, 也没有计较,见了她反而笑道,“这次又是有什么事”
王熙凤笑道, “怪道是娘娘呢,我这点主意哪里瞒得过娘娘。原是为了妹妹们才来。”
元春笑道, “我听母亲说过了,二妹妹定了人家,倒也是书香门第, 人品俊秀。这倒好, ”又对王夫人道,“我原就说, 这样的亲事甚好,姑娘体体面面, 家里又有助力,还能常相见,不比旁的强。”
王夫人素来得意元妃给府里带来的体面,闻言也不置可否,元春心下暗叹, 知道劝不动母亲, 又问王熙凤道,“我记着约莫已经过了小定可定下了婚期”
王熙凤笑道,“还没呢,楚家大爷在备考明年的春闱, 我们也想多留二妹妹一些日子,便等春闱后再计较吧。若是能中,也算双喜临门。到时候还要请娘娘给二妹妹一些体面。”
元春道,“自家姊妹,这是自然。”
王熙凤又笑道,“有一事儿倒是想请娘娘示下。”
元春道,“我就知道,你必是有打算才来。”见王熙凤闻言面不改色,摇摇头,道,“你一心为了家里,有什么不可说的”
王熙凤道,“娘娘也知道,老太太娘家的史大姑娘小小年纪已然定下了,二妹妹有了着落,三姑娘虽小一些,却和史大姑娘差不多。我想着,不如也赶个早儿相看起来吧。如今正值大考,二老爷也点了学政,想来也认识一些俊秀。后头若是再找这样的,只怕还要等个三年,到时候岂不是耽误了。”
王夫人闻言却是皱了皱眉,不咸不淡道,“宝玉还没着落呢,她是做妹妹的,哪里能先办下了。”
王熙凤笑道,“又不是立时就嫁了,还有好一会儿呢,何况宝玉有太太娘娘在,哪里愁找媳妇。”
元春听到王熙凤说起正值大考,不由出了一会子神,问道,“素来都说宝玉出息的很,但是却一直没下场,我记得他这般岁数的时候,珠大哥都有秀才功名在身了。便是考不中,也要考才是。”
王夫人回道,“宝玉娇弱,老太太不舍苛责。”
元春叹气,道,“这样家里如何才能好呢,”
王熙凤笑道,“我们二爷成婚前不也不上进,左不过日后给宝兄弟捐一个官儿,打点一番就是了。”
王夫人和元春都沉默不语,元春对宝玉十分看重,哪里愿意让宝玉也做这等纨绔姿态。元春进宫早,宝玉的性情王夫人等人哪里敢实话同她说,王夫人哪里不知道,便是家中真的给宝玉捐个官儿,他也是做不来也不愿做的。
元春叹道,“从前说他在园子里,有姐妹们相伴,只怕读书还用心些。只是现在看来,倒是一味儿闲荡了,搬出来反而好些,起码想得起来好好看书。”
王熙凤知道宝玉的德性,便笑道,“宝兄弟是富贵闲人,家里尽有人操心的,何苦来哉。”
王夫人深以为然,元春却摇摇头,道,“哪里能一味儿靠着家里。”
王夫人只道靠着贾府的富贵、元春的体面和贾母的宠爱,宝玉能富富贵贵一辈子,哪里需要操心这些。元春却不比王夫人异想天开,她素来知道,贾家长房二房不睦,旁的不说,便从王熙凤就看得出来,王熙凤乃是王夫人的亲侄女,却一直与二房不亲近,这些年贾琏立起来了,贾珠没了,越发显得大房出息而二房立不起来了,只不过贾母偏心,元春又封妃,这才显得两房分庭抗礼。
元春知道,只待贾母去后,两房必然分家,且以从前的嫌隙来看,只怕还不如和后街那些子弟亲密,便是不分,只怕也是因着自己的缘故。但是宫里的娘娘是娘家的保障不假,娘家也是宫里妃子们的后路。元春自己入宫之时其父如何也不过五品官儿,只是封妃之时是以国公爷之孙女的名义这才能一跃贵妃,便是如此亦是过得战战兢兢,十分没有底气,若是二房立不起来了,日后分家后,自己越发日子不好过了。
元春叹口气,便问王夫人道,“成家立业,既先成家后立业,母亲可否为宝玉看中了哪家千金”
王夫人登时眉飞色舞,道,“我倒觉着我妹妹家的宝丫头好,人长得好,性子也好,又有公主身边的体面。只是她哥哥还没成亲,薛家不好应承。”
王熙凤差点没憋住笑,硬是控制住了表情,便见元春脸上一僵,心知她只怕是知道薛家的事儿的。果然见元春忙道,“原不是和母亲说好,不提薛家姐儿了吗圣上十分不喜后妃们接触插手公主们身边的人,母亲如何还惦记着。”
王夫人闻言一头冷水兜头下来,她这些年越发有些左性儿,又没读过书,虽自小生在公侯之家,应酬来往没有什么不妥,却没什么见识,只知道体面与否,见自家如今已是皇亲国戚,再没有不好的,便是公主郡主下嫁都使得,自认不过是找一个皇商家的姑娘,便是有公主身边的体面,也是低门娶妇了,哪里看得清背后的厉害。
元春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