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治粟内吏鹿衔青死死地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避免官服被自己肩膀上两只手直接扯烂,他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羌国以银阙为中心到处都在搞基建,陛下早就把我手里能用的钱都掏空了你今天就是把我掐死,我也掏不出你要的钱啊啊啊啊啊”
他嚎得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凄凄惨惨戚戚,少府程无忌嫌弃地松开了手,又从袖子里掏出张手帕擦了擦。
“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她一脚踏在治粟内吏鹿衔青身侧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阴沉地可以吓哭百八十个小孩子,“我对你做什么了吗”
鹿衔青“”
我说程大人,您说话的时候能先把您紧握的拳头松开吗
“真的没钱了真的没钱了求求你了放过我”
因为那个传说中隐世门派蓬莱择定了陛下为主,所以他们给陛下出了许许多多能在羌国实施的方案等他们所有人在集贤殿里足足挑了两旬,选出了最有用的那个后,鹿衔青的噩梦就从此开始了。
陛下要兴修水利,灌溉农田,防止溃堤,这是安百姓之居所,得给钱;陛下要扩大孤幼坊,要完善安老司,这是保百姓之性命,得给钱;陛下要改良耕作方式,改良农具,这是壮百姓之农桑,得给钱;陛下要广收书籍,不拘是通识还是孤本,这是为百姓之明智,得给钱陛下要改进锻造方法,加挖铁矿和铜矿,做出更好的武器和战甲,这是卫羌国之安宁,得给钱
说来说去,全都是钱钱钱钱钱
自从那个倚老卖老的前治粟内吏钱富春下台,鹿衔青挑起大梁后,他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连做梦都离不开钱
他比羌国的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赶紧勘探到金矿,实在没有金矿,银矿也行啊
顶头有陛下用钱宛如无底洞的饕餮,底下有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同僚每天拍桌子打板凳要给自己所管理的那一部拨款,今天是宗政,明天是太仆,后天是奉常,大后天是少府
鹿衔青被烦得恨不得将除陛下以外的所有人通通暴打一顿
可惜他的武力值在羌国的朝堂上数一数二,倒数的那种。
鹿忍气吞声衔青qaq
治粟内吏这个官职,干起来真的会折寿的
就像今天,他知道羌国轮值他和少府程无忌排到一起时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毕竟程无忌算是这帮难缠同僚里难得明事理的人,而且作为女子,她动手的次数也相对较少,他今天的人身安全算是勉强有了保障,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高兴得太早了。
程无忌发起飙来她比赵千帆还凶啊
鹿衔青缩在自己的椅子上,拿手不断地去抚摸肩膀上官服缝合的位置昨天才补好的,今天又开线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鹿衔青一拍桌子,发出一声震天响,程无忌的目光轻飘飘地落过来,看得他一个哆嗦,他勇敢地迎上程无忌阴测测的视线“程大人我最后重复一遍没钱”
“没钱”程无忌冷笑了一声,“山海池泽之税去年岁节时就交由你了,那是多大一笔银子这才过了几月,你怎么可能没钱”
鹿衔青不用翻账本子都知道钱用在了哪里“那笔钱四成拿去打各郡农具了,三成拿去建水车了,三成拿去挖铁矿了这都不够用,我还从别的地方又贴了一笔”
“再好的农具不过百文,新建水车小则十几两,多则四五十两,至于挖铁矿虽说辛苦,但只要一日三餐管饱又能有些进项,便多得是人报名你拿我当三岁小孩糊弄呢”
程无忌自然了解她面前的同僚,知晓他绝不会贪墨银子,但她觉得鹿衔青嘴里“没钱”也不是实话,按他的性子定然偷偷扣下了一笔充足的款项以备不时之需,她现在只想从这笔充足的款项里切一个角,这样的行为根本就不叫过分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程无忌先是缓和了神色,向气得脸都涨红了鹿衔青诚恳道歉,然后婉转着打感情牌“我确实是急躁了些,鹿大人莫怪。”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始卖惨
“我知道国库困难,我也本不想向你张这个口,但我实在忍不住了。你可知陛下如今的衣食用度已经缩减到令人心疼的程度了吗陛下作为一国之主每餐只食两荤一素,小富之家都不止于此啊一件衣裳更是反复换洗过后穿了十次之多还要继续,就连惯常用的器具都从金著玉碗换成了换成了木著瓷碗陛下节省到如此苛刻的地步,我真的心痛难忍历任帝皇,谁像陛下过得这般拮据”
程无忌出任少府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腔调语气表情那都是磨练出来了,她情真意切道
“我并非强求你给出充足的金钱让陛下过上正常帝王的生活,至少陛下得过上普通公侯的生活吧陛下殚精竭虑宵衣旰食,难道还不配吃好一点穿好一点你看陛下这般自苦,你难道就不痛心不自责”
鹿已被铺天盖地负疚感淹没衔青“你让我想想。”
他愁眉紧锁,满脸愧疚地摸出把算盘噼里啪啦地拨算,算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后,才将算盘一推“可以给你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