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玛尔未再出声,飘远了一些位置,平静眺望远方的山水和层云,给埃尔贡留下一段陪一陪初代和默妮的空间和时间。
闪耀着银色神辉的圣树和埋葬着和默妮的坟墓,以及皮毛黯淡浑身颓废气息的祭奠者,构成了一种让人心情哀伤的场景。
埃尔贡像是在自责:
“很抱歉,一千多年了,我还是没能找到和谐的均衡点,我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瞬间。”
“夜林均衡五行,协调阴阳,化为丹药的技艺让我有了新的启发,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能做到我一千多年都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你还在的话,应该能和他成为很好的朋友。”
“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
小玛尔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坟墓前哀悼的埃尔贡,灰扑扑的老神兽在自责,小玛尔清秀到不像男孩的脸庞也浮现回忆的神色。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一颗热烈跳动的心脏,竟忽然也有几分痛苦传来。
“我还记得,所以你们也还存在。”
每一个活的够久的人都会面临一个逃不开的问题,身边的人终究会逐渐老去,会因为各种因素埋葬在过去。
即使这个人不断在新环境构建新的人际关系,过去的记忆也时常会在梦中重现,醒来时会让人浑浑噩噩,捂住悲伤的脸庞。
忘不掉的东西永远也忘不掉。
叶子绿了又黄,落了又长,物是人非才是最悲凉,有些记忆是时间也冲刷不掉的“顽固”,
所以几乎没有人知晓苏醒之森真正的秘密,最初的苏醒之森是能够携带记忆重生的!
问题出现在重生的神兽们记忆中有自己死亡的那一刻,那是恐怖的噩梦,是挥之不去的阴影,牢牢缠绕着重生的灵魂,像是嫁接的植物在嫁接口长满了丑陋的瘤,生命才得以延续。
复活的神兽们在进行了充分的讨论和研究之后,决定在一只强大神兽的帮助下放弃过往的记忆。
它们给出的理由是死亡是上一个生命的终结,已经画上了句点,重生的我们应当以全新且空白的状态走向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这种状态,才名为新生。
于是在埃尔贡以及那只神兽隐蔽的帮助之下,于苏醒之森复活的神兽不再有过去的记忆,然后逐渐发展成一种神界的共识。
知晓这个秘密的人,在神界不超过一手之数。
“我也有无法忘记的人啊,和我同一时代的朋友们,我的父母,我的亲人,我至今记得他们的名字。”小玛尔脸庞满是回忆,继而浮现一抹苦笑。
因为记得他们的名字,所以他们处于第二阶段的死亡,未真正抵达第三阶段,但这只是学者们的一个哲学性质的说法罢了。
死了,就是死了。
“遗忘过去并不见得是坏事,雾神也有想要忘记的东西吧。”
小玛尔忍不住嘟哝,“找时间问夜林要一瓶遗忘河之水,或许对雾神有用,对老神兽也有用。”
忽然,小玛尔神色一动,抓了抓自己深蓝偏紫的头发,无声道:“老家伙终于要浪回来了。”
约摸半个小时之后,埃尔贡悲伤的情绪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舒缓,他站起身,注视着初代和默妮的墓碑,以一种近乎发誓的语气说道:
“我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和谐。”
…………
苏醒之森
夜林去美伦谷买了几份晴烟的报纸,由于地理距离问题无法得到解决,今天卖的报纸往往是晴烟一两天前的消息。
“感觉即时通讯的电话在神界会有赚钱的前途啊,等会给麦谢尔和赛丽亚说一下。”
回去的路上恰好碰到了远行千海天的和默妮,她姿态优雅的坐在一只漂亮的神鹿身上,美丽的女子与神鹿的搭配颇为赏心悦目,后者主动屈膝,让坐在后背上的人能够刚刚好以淑女的姿态落下。
“谢谢你,亲爱的孩子。”和默妮温柔抱了抱神鹿的脑袋,抚摸它柔软的脸颊和脖颈。
她才一抵达苏醒之森的边缘,就被活跃在那里的神兽给发现了,然后这只身手矫健的神鹿主动载了她一程,一直到森林目的地。
“真巧。”和默妮以一种好奇和询问的眼神看向夜林,然后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张便签纸,嘴角噙着笑容,在他眼前晃了晃。
彼此的关系已经足够熟悉了,天上之草的恩情先不谈,共同应对过晴烟之难也是一种缘分。
领航长在卧室给她留下的纸条,字迹娟秀,说自己从冒险家那里得到了新的机缘,要去某个地方淬炼自己的境界,不用担心我。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是哪位冒险家,但是和默妮认为这不难猜想,彼此很有缘分。
“我扑了个空,还顺带给她的房间通了通空气,她去哪了。”
夜林收起报纸,笑着指了指明净晴朗的天空……晴烟和迷雾高原那边依然在下小雨,让不少农夫一肚子担忧和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