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因为水患而闹了瘟疫,疫病也的确有个别流传进京,惹得城里城外一片人心惶惶。”
“可当时我被幽禁善清庵,只锁在那一方小院当中,包括我那两个贴身丫鬟在内,她们除了偶与庵堂里送米粮的僧侣见上一面,就再不曾接触过生人,更没人碰过来路不明的物件。”
“可是为什么善清庵当时共有僧尼三十四人,她们无一染病,我那两个婢女甚至也侥幸逃过一劫,就独独是我一人精准无比的染上了远自千里之外南方传过来的疫病”
“我思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人在送过去的我会常用或者贴身使用的物件上动了手脚,算计着故意想要将我置之死地的。”
她目不转睛看着秦绪,眼神犀利之外又染上淡淡的嘲弄之色。
红唇微启,一字一句咄咄逼人的质问“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手能伸那么长,那么悄无声息,顺顺利利的算计成”
女子的目光,清明冷澈,带着一种仿佛能洞察人心一般雪亮的光芒。
秦绪只觉,自己是在她的逼视之下就已经无所遁形,更在她不留情面的声声质问之下根本插不进嘴。
这时,他眉头已经死死打成了结。
咬着牙,两腮肌肉紧绷,最终也只挤出底气不足的一句话“这些都只是你的臆测。”
沈阅如何瞧不出他的心虚与言语之间的勉强
她于是就越发了然的笑了。
再下一刻,她目光又忽而变得冷厉且仇恨,语声凄厉“可是在我死之前,我亲眼看见了,那些冲上山的所谓暴民,他们是用禁军特制的长刀将冬禧斩杀于血泊之中的。”
曾经的曾经,在过去长达十年的噩梦里,她一直以为那些都不是真的,就只是自己在对未来的路迷茫惶惑时天马行空臆想出来的虚妄场景。
她不能因为一个自己主观臆想出来的梦境,就去仇恨甚至报复某个人。
哪怕
那个梦里发生的一切都逻辑严谨又清晰,所有发生的全都历历在目,她甚至很早就顺藤摸瓜猜到了最后终结她那虚幻一生的是一双人为的推手。
她一直在用最强大的理智,告诫自己,克服着那段噩梦一般人生里的恐惧。
可是即便是这样
每每被噩梦惊醒时,想到死在梦里的冬禧,春祺最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都能折磨得她半天缓不过来。
身边至亲近之人,因她连累而无辜惨死,这甚至比她自己被人戕害这本身都更叫她义愤难平的。
因为那些带给她的都不仅仅只有疼痛,更是压在心上她亏欠于人的一份永远也偿还不清的孽债。
她做不到像是秦绪这样的心安理得。
明明双手染血,背负了沉重的罪孽,却依旧可以毫无负担的生活,甚至可以变本加厉的再害一次人。
沈阅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像是在看一个卑鄙龌龊的刽子手。
她能说服自己,不要去跟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较真,可既然现在秦绪亲口承认那一切都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梦,那么
她就至少要死个明白的
她说“是谁能调动宫中禁军,私下替他杀人越货杀的还是您这堂堂帝王曾经的发妻”
秦绪紧绷着唇线,一语不发。
沈阅再问“谁会这么恨我恨到即使我拱手让出了皇后之位,他都那么的不安心,千方百计非要将我置之死地才行”
秦绪狠狠的闭上了眼,不去看她眼底近乎疯狂蔓延的血色。
沈阅瞧着他这反应,就又一次控不住的笑了。
她声音又平和下来,继续追问“是您还是柳茗烟”
“够了”
秦绪终于忍无可忍,重新睁开眼睛的同时厉声喝止她。
沈阅却劈手将抓在手里的、属于柳茗烟的那支染血的发簪砸到他脸上。
秦绪吃痛,本能的又退一步。
手背在流血,脸上也染了血,叫他看上去面容狰狞又狼狈。
“是柳茗烟吧”沈阅依旧不依不饶看着他,下了最后的定论“论及小肚鸡肠,您在她面前还是要甘拜下风的。那个后位,是她从我手里夺的,她太柔弱,太无助了所以才会惶惶不可终日,定要彻底灭了我这隐患才能高枕无忧”
事出必定有因,严格算下来,那时候的秦绪与她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她的一切,是他给的,就连那个后位,他想收回去都那般轻易
他实在不需要忌惮和容不下她那么一个已经失权失势、连娘家势力也不足为惧的所谓废后。
可是柳茗烟不一样
就连这辈子的这种情况下,她都还患得患失,将她做假想敌看,就更别提是梦里的那种情况了。
秦绪也不知怎的,听她最后把矛头调转给了柳茗烟,心上忽而微微松了口气。,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