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咱们这样的皇室之家,没有任何人的忠诚是值得你拿性命和身家去赌的,所有事,都还是要抢占先机,防患于未然的好。”
闻时鸣再有名望,那也从来都不是他所忌惮的对象,因为那毕竟只是个外臣。
他许了闻家一个太子妃之位,稳住闻时鸣这些年,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天下悠悠众口还是要堵的,能以一个赏罚分明的明君形象示人,何乐不为呢
秦绪临时变卦悔婚,确实在他意料之外,但若不是因为秦照掺合进这件事里,后续的他也压根不会亲自去插手过问有关儿子后宅的这些琐事。
皇帝以往给秦绪这个亲儿子的都是宽和大度的明君形象,可能是对方这番话给他的冲击太大,导致他一时还没能完全接受,一直跟随皇帝去到御书房,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太师府这边,沈阅因为脚伤了,这一整天连房门都没出,自然也就对他外公一封请辞的折子在朝堂上砸起千层浪的事一无所知。
只不过,这两天她也一直持续的心神不宁。
晚上躺在床上,总还免不了想起头天进宫发生的事
正阳宫里,所有人脸上都带着虚假的面具,置身其中就遍体生寒,那个女官惨死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又恐怖如斯
睡不着,她翻了个身,然后就又想起外公坐在夕阳残影之下的面孔。
越发的心乱如麻。
就这样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实在是心里躁得慌,看睡榻上守夜的春祺正睡得香,她也就没叫醒对方,自己起身,借着月光摸索下地去桌旁倒了杯冷茶灌下。
冰凉的茶水滑过喉咙,她正待要挪回床上去,可走了两步脑中突然电光石火般窜出一个念头
头天宫里那事,仿佛还是有哪里不太对
从回来路上说起那事时秦照默认的态度中她可以笃定的确是那杯茶里被人做了手脚,但她仔细观察,排除了是柳皇后下手的嫌疑,后来就默认是秦绪
可秦绪那天出现之后的种种表现也不合常理
若真是他设的局想害她,即使为了免除嫌疑他自己不方便过早出现,也一定会叫人在暗中盯着她的行踪举动的,那他就应该知道她当时并没有和秦照一块儿,是分开单独走的,那么当时他追出来就该是为着人赃并获的。
而对于捉奸这样的戏码,当然是现场见证的人越多越好。
宫里可不缺人,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嫌,他甚至都该安排好别的后妃和宫人们出面的
可当时偏就是他自己,又只带了几个刚好在御花园巡逻的御林军。
甚至在他看到山洞里的是她和秦照之后,脸上的表情除了愤怒,都没有阴谋被人看穿甚至计划被打破时的半点惊讶和心虚。
这
可也不像是个深知内情之人该有的反应。
他甚至还整个失态,完全没有一个有备而来的做局之人的游刃有余的冷静。
所以,那事情也并不是他安排的
可如果不是秦绪,那还能有谁除了他母子二人,还有谁能在正阳宫里,柳皇后的眼皮子底下,使唤着柳皇后的心腹女官来做局的
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突然在脑海里呼之欲出,一瞬间门沈阅只觉得刚喝进去的那杯冷茶尽数化作冷汗从她脊背又透了出来。
是皇帝
是他们高高在上的那位皇帝陛下
所以秦照有口难言,只得选择了杀人灭口,然后息事宁人,因为他再是猖狂不忿,也不可能带着个宫女去当面指认皇帝做凶手的。
怪不得怪不得他事后也什么都不说了。
可是竟然都引得皇帝亲自下场,使用这样下作龌龊的手段来破坏他们的婚事了,这整个局面就远比她以为中的都还更要凶险复杂了。
沈阅慢慢挪回床边,悄无声息的又重新躺回床帐里。
后半夜依旧是心事重重,几乎没怎么睡。
次日起床,冬禧过来伺候洗漱时看见她的脸色都直皱眉“小姐是昨儿个夜里又没睡好吗今日瞧着脸色都憔悴了呢”
沈阅的确是没睡好,而且胡思乱想一晚上,这会儿脑袋里还乱糟糟的,觉得头重脚轻。
她转头往铜镜里看了眼自己的模样,刚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春祺就蹦蹦跳跳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打拜帖“小姐醒啦方才门房的人送来的,有文鸢郡主的,李家小姐少婉的,薛家小姐文舒的,说是一会儿过来拜访,找您玩呢。”
“今天她们几个要一起来”沈阅脱口又确认了一遍。
这几个姑娘都是和她性情相投,素日里来往多也玩的好的,可一般她们这样的贵女出个门都要各种准备,每个人的小矫情一点点,加在一起也很麻烦,通常都是提前几天有人下帖子团个局,怎么也得准备个几日才能聚上的。
“嗯。”春祺没多想,直接把帖子拿给她,“门房上说是一大早由宁嘉长公主府的人一起送来的,她们应该是提前商量好的吧。”
沈阅却依旧觉得这情况不太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