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大人。”
半道上, 一道曼妙身影茕茕孑立。
覃煊抬头望见来人,收起笑意,神色变得疏淡, 微微颔首。
“萧四小姐。“
说罢,抬脚就想离开, 萧四小姐见此,急忙上前, 喊道。
“等等,覃大人。”
覃煊停下脚步,扭头看她, 眉梢轻蹙,淡漠无声, 似沾染上秋日清晨一抹凛冽寒霜。
对上他如实质般凝结的寒意, 萧四小姐身子顿住,僵在原地, 一时无声。
见她许久不吭声, 覃煊有些不耐, 嗓音轻挑, 尾音泛着冷意。
“有事”
萧四小姐张张嘴, 脸蛋涨得通红,看起来比晕染半空的晚霞还要妩媚动人,憋了好一会儿,轻柔出声。
“小女子刚刚路过覃大人的帐篷,见只有两个小厮忙里忙外, 想着小厮到底不如丫鬟细心,遂想问问,大人需不需要小女子拨两个丫鬟过去。”
覃煊下意识就想说不用, 话未说出口,突然意识到这句话蕴含的暧昧,不由顿住,眯起眼,上下打量她。
原先太子说太子妃确实有将萧四小姐给他做妾的心思时,他觉得满腔荒唐外,并没什么其他感想,太子已经惩戒了太子妃,至于当事人萧四小姐,他们甚至以为她也是被逼迫不得已。
但此时观她话语里的欲语还休,面上的含羞带怯,覃煊一下幡然清醒,他自小经常进宫,早早进入朝堂,又总辖兵马司,心思一向玲珑剔透,对人情绪十分敏感。
先前没注意到这位萧四小姐的心意,那是因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但此时一方晴空,周遭寂静,她赤裸裸毫无掩盖的心意捧到他跟前,再看不出来他就是瞎子了。
覃煊只觉得有些荒谬,还有些好笑。
他很想问问这位萧四小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萧四小姐脸色一红,垂下螓首,手指扭捏地搅动手帕,望他一眼,柔声低到几不可闻。
“小女子知道,小女子别无他求,只希望能为覃大人做些力所能逮的事。”
覃煊唇角渐渐扯平,脸部面无表情,眼神浸了凉水,比天边隐约透出薄光的秋月还要寒凉。
须臾,讥诮地移开目光。
“萧四小姐,人最忌讳没有自知之明,你现在离开,我就当没见过你。”
面上血色一点点消失,萧四小姐愣怔抬起头,怔怔盯着他,唇瓣微微颤抖,跟着失了血色。
少时,反应过来,慌忙摆手,急声想要掩饰。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表情一瞬失神,胡乱扫视周围,瞥见他手中提着的狐狸,眼神亮起,好似溺水之人突然抓住救命稻草,一把抓起狐狸的一只后腿,急切脱口问出,“我是想说,能不能买下你手中这只狐狸。”
说完,混乱的神思略微清醒,她深吸口气,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就是这个意思,老远我就望见覃大人手中这只毛皮完整的白狐,想买下为长姐做一件裘衣,但直接提出唯恐覃大人不同意,遂才想到这种委婉的路子。”
覃煊微扯唇角,眼中闪过讥嘲,不过神色不动,似无所觉道。
“不好意思,白狐不卖,这是为拙荆准备的。”
萧四小姐怔住“听闻覃大人与令夫人关系不睦”
覃煊神色不虞“这是某的家事,某劝诫萧四小姐一句,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事,乃君子固守也。”
萧四小姐眼眶泛红,被他几乎不掩饰的态度弄得狼狈万状,吸了吸鼻子,道“是,覃大人教训得是。”
一阵寂静。
覃煊盯着她纤纤十指紧扣的狐狸腿,拧起眉,不得不提醒她。
“萧四小姐,还请放手。”
“哦哦。”萧四小姐有些依依不舍,多细腻柔软的狐皮啊,如果做成裘衣或袖套一定很暖和很好看。
陆今湘一路奔波,终于赶在酉时抵达了西郊林场。
长途跋涉,这一路也没停,车驾停下时,她觉得浑身都要坐散架了,这还是鱼柳关月担心她身子不适,在她底下垫了一层厚厚的棉絮,她得以半躺在上头,不然恐怕更加难受。
被搀扶着跨下马车,呼吸到林场清新的空气,一眼望去天高气清,满目葱郁,浑身似注入一股力气,惨白的脸色都瞧着恢复些许红润。
鱼柳关月担心极了,几个人忙前忙后,搬出凳子,让她坐下,又给她递水扇风,生怕她就此晕厥过去。
侍卫长去前头交涉,整个林场被禁军围住了,怕惊扰到圣驾的安危,等闲人不让进去,过了会儿,侍卫长折身回来,回禀说可以了,会有人领着他们进去跟齐国公府的人会和。
若兰想搀扶陆今湘回马车,陆今湘摆摆手,有气无力道“就这么走着,正好舒展下筋骨,坐一路车,我都要坐吐了。”
若兰等人何尝不是呢,之前没出过远门,今次还是头一回离京这么远,刚开始的兴奋期待早就褪去,此时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