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 一大家子济济一堂。
女婿顺利调回京城,位置还往上走了走,女儿日后可以守在身边, 齐国公和老夫人分外开怀,这顿午膳用得格外欢欣满足。
用过午膳,陆夫人和陆今湘早早离席走了。
陆今湘搀扶陆夫人走在路上,周围没有外人,陆夫人总算能说教她,叹口气, 语重心长道。
“你这孩子, 真是太大胆了,我只以为你对外人莽, 没想到对长辈也这么莽。”
“没有啊, 我一直对姑太太很尊敬啊。”陆今湘表情无辜。
陆夫人顿住, 仔细回忆一番,发现还真是, 陆今湘一直没正面跟覃阮对上, 言语间很有分寸, 就是辩驳讽刺她也是委婉着来。
心下略松, 这样起码表面叫人拿捏不住把柄, 但她还是道。
“姑母没事, 她不过逞些口头威风, 为难不了你姑母, 你下次不要直接跟她对上。”
这话陆今湘不认同, 谁也不是生来就叫人讥讽奚落的,姑母就算说不出什么,心里肯定很难受。
“您何必唬我, 要是不在意,您前些日子何必又是叹气又是喝闷酒。”
陆夫人哑然,她不是石头做的,当然会在意,只是“她毕竟是长辈,我担心你对上她会吃亏。”
“虽说狗咬你一口你不能咬回去,但斥责吓唬一番还是可以,这样更能警示她,让她下次不敢再轻易咬你。”陆今湘嘟囔道。
陆夫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陆今湘口中这个狗就是覃阮本人,她一下喷笑,点点她额头,忍俊不禁。
“你这丫头,实在促狭。”
顿了顿,严肃告诫“回头千万不能在人前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您放心,我都省得。”陆今湘摆摆手,随意道,“我又不傻,知道该怎么应对覃夫人,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陆夫人叹息,没再说什么。
跟陆夫人分开后,陆今湘回了西跨院。
鱼柳和关月一路沉默回到院子,表情低落,缄默不言,看得等候在家里的若兰若娟惴惴不已。
她们小心将二人拽到一边,低声问“怎么了姑太太给主子难堪了”
“那倒没有。”
两人齐齐松口气,没有就好,转而疑惑。
“那你们这是”
“但主子给姑太太难堪了。”鱼柳一脸麻木。
若兰若娟“”
“这究竟怎么回事主子怎么会主动找茬”
若兰着急,不应该啊,主子那个温和惫懒的性子,能让她主动找茬势必是别人先惹到她头上。
鱼柳无奈,只好把事情来龙去脉讲述一遍。
听完,若兰松口气“还好,果然不是主子率先落人脸。”
鱼柳无言望着她,这是率先与否的问题吗关键是主子这次跟姑太太杠上了,姑太太可不是府上的庶女或者外头那些小鱼小虾,她不仅是老夫人嫡出女儿,还是宣平侯世子夫人,无论哪项拎出来都比主子身份高。
最关键,她是主子长辈,“孝”之一字压下来,主子根本无处辩驳。
虽说,她算不得什么直上头的长辈,但从姻亲关系来算,她也不算是外人。
“不要慌,主子说得没错,她又没有明面上对姑太太不敬,姑太太若执意跟主子计较,反倒显得她斤斤计较,跟小辈过不去。”关月沉稳说道。
众人慌乱的头绪渐渐冷静下来,若娟看向关月,表情犹疑。
“那我们该怎么做”
“往常怎么做,就继续怎么做,我们不能先自乱阵脚,不然更容易被姑太太抓住把柄。”
若兰沉吟,良久点头“关月姐姐说得没错,主子好歹是少夫人,姑太太怎么都要顾及下主子的身份,作为主子跟前的贴身丫鬟,我们同样不能给主子拖后腿。”
那边,覃煊直至酉时才拜别姑丈,从东跨院返回西跨院。
宣平侯世子一家人今夜会在府上住一晚,第二日宣平侯世子直接去上朝,过后返回宣平侯府,倒是覃夫人会带着三个孩子住两日,两家离得不远,随时能起身回宣平侯府,侯府老太太当然不会拘泥这点小事。
回到涣庭苑,覃煊把关于科举改革的提论写好,准备第二日散朝后拿过去跟太子商议。
放下笔,对桌放空一会儿,他倏忽出声,叫良什。
“今日堂上没发生什么吧。”
良什弓手站在下方,知道主子问得是什么,他正想把这件事回禀给他,脸色变得苦闷,苦笑道。
“启禀主子,少夫人跟姑太太杠上了。”
离奇的,覃煊竟不觉得惊讶,依照姑母那个脾气,还有陆今湘那个看着软实则犟的狗性子,两人不吵起来才怪。
他只关心一件事,捏着眉宇,貌似头疼地问“没吃亏吧”
“这个应该没有,听闻老夫人和大小姐二小姐都偏袒夫人和少夫人,姑太太很是吃了个闷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