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宋,镇海城。
持续数十年的建设,让这座昔日马尼拉焕然一新。
高达三丈半的包砖城墙,宽阔的铜钉铁木大门颜色亮丽,足能容下四辆马车并行。
西式敞篷马车,东方布帘马车,牛车,驴车,排成了长队,井然有序地行进着。
不远处,伴随着海风,大量的帆船停靠马车,紧接着就是如候鸟一般的人力车,络绎不绝地搬运着客商。
“大牲畜一个大子,单人一个铜钱,架子车两个大子!”
城门口,三五个守兵站着岗,一個男人坐在桌案后,在伞下乘凉,身边则是一人书写记录
身边几个箩筐装满了钱,堆成了小山。
但是入城的没有一个敢觊觎的,反而心疼着从褡裢中掏出钱来。
“安德烈!是我呀!”
遮阳伞下的男人抬起头,看着眼前人,微微一愣:“凯文?你回来了?”
凯文绿眼珠,高鼻梁,半卷发耷拉在肩膀上,穿着马甲,属于典型的欧洲人。
“是呀,我这次去了马德里。”凯文吐露着纯正的西班牙语,露出满足笑容:“赚了一笔钱,足够生活了。”
说着,他看着眼前的安德烈。
一身道袍,里面则是贴身的绸衣,脚上是木屐,手中拿着一杯绿茶,休闲而又得意。
若不是他长着欧洲人的样貌,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明人。
“你这是?”凯文感觉讶异。
“我考中了秀才,如今在衙门当差,是商税司的书办!”安德烈骄傲道:
“正九品!”
“你这?”安德烈看着两辆马车,五六个人,脱口而出:“六个大子加六文钱!”
大子,铜圆也,一个大子等于十文钱,
“这?”凯文惊了,我们多年好友也收钱?
“没办法,公事公办!”安德烈随口道:“这钱是收进衙门的,入不得我口袋。”
凯文只能掏出钱来,与安德烈相伴入城。
俩人坐上马车,缓缓而行,热闹的街景让人目不暇接。
“安德烈,咱们十年没见了吧?”凯文叹道。
“是呀,你说要去西班牙闯荡,如今倒是混得不错了。”
安德烈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傲气:
“我考中了秀才,如今也不叫安德烈了,我名叫安咏礼,字守文,你可以称呼我为守文。”
“守文?”别扭的汉话从凯文嘴中而出,他顿时觉得满心的不对劲。
这位发小,完全不一样了。
哪里还有一丝西班牙人的气质,完完全全就是东方人。
路上,安德烈介绍起了吕宋:“如今的吕宋,有大城五座,乡镇上百,人口突破百万,镇海城更是整个南洋数一数二的大城,住着二十万人……”
“我的上帝!”凯文叹道:“这么多的人口,其中的商机无限呀,安德烈,我觉得我的财富将会在这里翻上几倍。”
安德烈一笑:“我相信你,凯利,这里是发家致富的最好地方。”
二人有说有笑,待到了客栈时,却遇到了麻烦。
价格太高了,一晚上得要十块钱,简直是抢钱。
“我有钱也不能这样花。”
“爱住不住,最近客人多,再待一会儿可就没房间了!”
掌柜昂首道,一脸傲气。
区区西夷,有没有靠山,还不得随他拿捏。
忽然,他瞥到了身后着道袍的安德烈,连忙小跑过去。
老板略过满身华衣的凯利,一股脑地将心思放在安德烈身上:
“安官人,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巡查了?您放心,绝对交税了。”
说着,他不自觉地将几块银圆塞入后者的手中,躬着身子陪笑。
“这是我朋友!”安德烈不自觉地挺起胸膛。
“原来是您朋友!”掌柜的露出陪笑:“那就不收钱了,您将就着住着。”
“还是按照规矩来吧!”安德烈矜持地笑着:“该赚钱还得赚。”
“是,是!”掌柜的客气道:“劳驾,您就给两块钱得了。”
凯文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安德烈,然后默默地付了两块钱。
他第一次感受到官的威势。
二人就在二楼摆了一桌,吃将起来。
三荤两素,添了杯酒,倒也合适。
凯文聊起了西班牙,聊起了欧洲,恨铁不成钢道:“这场大战,西班牙大输特输,昔日的日不落帝国已经是黄昏了。”
“法国人的路易十四,将主宰欧洲。”
“依我看,大明才是日不落呢!”安德烈认真道:“法兰西,不过一省之地,也只能在欧洲猖狂,它可敢来东方,打得去见上帝!”
凯文哭笑不得,但却没有反驳。
最近的欧洲流行一股东方热,还是要路易十四带起来的,大量翻译过来的论语,孟子等书,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