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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江流儿如实道:“在下家道中落,只是读了几年书,知晓山长治学有方,故而慕名而来。”
“汝可知秦学?”李百泉点头道。
“相传是亭林先生在秦生传学多年有所得……”江流儿缓缓道。
“是,也不是!”
李百权沉声道:“先生创立的秦学,脱胎于心学,理学,如今又叫京学,而天下许多学派,也统称为秦学。”
“天下五大派系,其互相融合,你中有我,取长补短,故而渐渐认同秦学。”
“京派讲究农商并举,限制豪右士绅,反对空谈,讲究经世致用;闽派则来自福建,浙江等沿海地,其强调重商,尤其是海商。”
“彼等认为,土地兼并是绝症,治无可治,反正天下土地广阔,互通有无,即使碰到旱涝灾年,也能通过海贸从异国购买,乃至迁徙百姓开荒异地。”
“其三为皖派,也叫江南派,在昔日南直隶,讲究兼容并蓄,均田,齐税,王法之下不宽一人,学习西学之精华,反对空谈等。”
“四嘛,就是史学派,讲究研习古人学问、经验,热衷读史,以史为镜,对国政斟酌损益,以民为先,施行轻徭薄赋。”
“最后,则是最像心学的慎独派,讲究为官要者要慎独,须致良知,格物致知……”
“此五派,在书院中都有,尽由汝选择了!”
“山长,我觉得京派不错!”江流儿小心翼翼道。
“勿要看我!”李百泉随口道:“这五派并非泾渭分明,只是侧重不同罢了,都是为人处事且做官的要点。”
话虽如此,但江流儿还是选了个京派的先生,这让后者很满意。
待其走后,李百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江流儿是棋待诏,不仅能和皇帝见面,还将要给皇子们授课,这可是扩大京派影响的好局面。
“山长,明年顺天府的乡试主考官还没出来呢!”
不一会儿,监院就快步而来,面色严肃:
“历年来京畿要地,都会从翰林院侍讲担任,如今翰林院资历、学问、能力皆上的侍讲,只有三人了!”
“而,属于咱们倾向京派的,只有一人!”
翰林院的养望升官途径虽然被废除了,但却依旧是进士们升迁的关键踏板。
毕竟各地的主考官,天使,多半可是从翰林院抽调的,都是美差。
对于知行书院来说,京畿重地,乡试主考官的喜好决定录用举人的偏向,马虎不得。
秦学五派,并非是一团和气的,这涉及到了学术道统之争,话语权之争。
例如,京派主张限制豪右,闽派就旗帜鲜明的反对,主张重商,广征商税。
还有,京派大张“独夫”之说,言语非仅为君主,而是治家,治民,治业等行为,皆要众治,限权和分权。
但江南派却暗地里反对,说众治不合乎常理,不得长久。
同样,江南派推崇均田制,齐税政策,也被京派贬斥。
五派在秦学上的达成的共识,只有三点:重商,反空谈,反八股。
虽然如今得皇帝支持,京派一家独大,但其他学派也不弱。
自然而然,科举就成了决定因素。
官场上一旦京派学子占多数,京派岂不是顺理成章与秦学合一?
“我去京城一趟!”李百泉面色严肃。
翌日,他就脚步匆匆地抵达国子监。
作为京派大佬,他的关系自然深远,国子监祭酒就是其师兄。
“师兄,京畿乡试还没出来?”
李百泉直接道:“不知何人有希望?”
“不知!”国子监祭酒郭文元喝着茶,淡淡道:“这是非你能操心的。”
“可这事关秦学……”
李百泉无奈张口。
“等!”郭文元吹了吹茶水:“一切在圣意。”
“况且,如今心学退隐,理学溃不成军,我秦学居主流,五派同气连枝,何必又争个长短高下?”
“老师都言语了,学问长久靠的是真理本事,能够学以致用,而不是一些小手段就能长久的。”
“五派争辉,也是不错!”
李百泉闻言,张了张口,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低下头。
这里老师,自然指的是老师顾炎武,秦学创始人之一。
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山长的职位还是人家让的。
郭文元摇摇头。
乡试,会试的内容,可是对五派内容都有涉及,朝廷平衡之策溢于言表。
就知道研究学问,政治才是学问的关键。
没有当今的支持,秦学根本就不可能诞生,并且融合。
二人讨论着学问事宜,忽然一个读书人闯了进来:
“夏峰先生去世了!”
轰——
俩人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