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部下好友送完礼物又聊了几句,就识趣地离去,而徒留下贾、史、王、薛四家再次聚齐。
相较于贾家,史家也不遑多让。
史鼎为宁都伯,史鼐为兴国子,一门双爵,只要再找一个契机,就能升任伯爵,从而实现一门双伯。
王纯青作为老牌的伯爵,威望卓著,在勋贵之中人脉广泛,又坐镇过察哈尔,然后是陕甘总督待了几年,刚卸任。
这些年积攒的人脉,足以吃上二十年了。
要不是身体撑不住,还能在官场上驰骋几年。
没办法,他早些年身体亏空,战场上又过于拼命,已然是伤痕累累了。
今天带他上门的,乃是其子王怀仁。
薛崇文倒是一如既往地柔和淡雅。
作为老牌的皇商,随着朱家出了两个进士后,他的关系网又大了些,文武双方都吃得开。
几个人多年的关系,自然是亲近的很,无有多少隔阂。
“得陛下恩典,我将去往东北担任科尔沁将军一职。”
贾代化轻笑道:“不曾想到是劳烦了几位亲朋登门!”
薛崇文则笑道:“世兄芝麻开节节高,我等要是不来祝贺,岂不是该讨打?”
史家兄弟尴尬的笑了笑。
他们二人虽然一个伯爵一个子爵,但却依旧守着京营带兵,地方上的总兵,可不是有爵位就能担任的,资历是根本。
贾代化在西北磋磨数年,又担任了辽国相,才终在三十四岁的年华,担任边疆大吏。
资历与恩宠缺一不可,谁不羡慕?
“世兄功勋卓著,又简在圣心,科尔沁将军一职乃实至名归!”
王怀仁也送上了祝贺:“我爹知晓兄长要去上任,也没有什么礼物相送,就有一些故旧在科尔沁,托伱方便照顾一二……”
这下,史家兄弟心里直泛酸水。
这叫什么照顾?
一些故旧在科尔沁,这不是顺理成章让贾代化助力掌权吗?
这样出成绩岂不是更快?
贾代化自然明白其道理,笑容满面的说不敢。
一时间,客厅之中荡漾起了畅快乐笑声,人人脸上都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
绍武二十六年,四月初十,天蒙蒙亮,平泉县忽然漂起了针线雨,打湿了整个街道,滋润了草地。
正值县试,许多考生露出了愁苦之色。
在草原上下雨很稀有,但偶尔下个连日雨也是正常的,毕竟世事难预料。
当然,他们最怕的是,这位知县老爷趁着下雨时分,改变策题。
毕竟是县试的随意性太大,虽然是教喻协办,但基本上是知县掌握,改变试题是最简单不过。
正如许多的读书人那样,知县邵子青则眉头舒展起来。
一来下雨可以滋润大地,今年会有一个好收成;二来,他是南方人,对于北方的干燥自然不适,下雨天是他最舒服的时候。
如果不是实在不雅,他甚至愿意脱光衣服在院子里转悠洗澡。
此时的他,正悠悠的坐在躺椅上,敞开了胸怀,单衣几乎是脱落臂膀。
知县任内的考评很重要,首重赋税,其次为教化,再之为诉讼。
在察哈尔,赋税几乎没什么必要,土地在持续开垦,所以赋税年年在增长,虽然增长的不多。
教化之道就成了知县们头上的巨石,或者说是机会。
众所周知,察哈尔文风不盛,对于各县来说,能够多出一两个秀才,对于未来的考评几乎是压仓的。
故而,他这些时日就在琢磨,怎么能筛选出文气之人,让自己县里多出几个秀才,乃至于举人。
今年的县试,倒是要好好钻研一番了。
黄启山骑着马,背着书箱,快步的来到县城,走在了客栈面前。
“订一间房!”
“好嘞,客官是要参加县试吧?”
“没错,订十天的。”
“好嘞,包吃住的话,加上您的马,一天五十二文,算您半毫,十天也就是五毫钱!”
强忍着心疼,黄启山掏出了银毫付账。
将马儿放置马厩,他登上楼梯,忽然耳旁传来了几句刺耳之声。
“我鼻子都嗅到了羊膻味,肯定是鞑子……”
“鞑子都来参加县试?指定是来陪读的。”
“谁说不是呢,那冤枉钱干嘛——”
黄启山一言不吭地回到了房间。
如果是在之前,他必定会按照蒙古人的规矩,狠狠的将这群文人教训一遍,非得鼻青眼肿不可。
但读书后,他就明白了道理,知道了权衡利弊。
如今正是县试的关键,他一旦与这群人因为斗殴被压进衙门,必然会恶了知县老爷。
到时候在可取不可取之间,他可能吃大亏。
“读书人的事,岂能徒逞口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