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衙役的脚步,豹以及同族几十口人来到了城外的木棚中,几个书吏坐着提笔书写。
“何名何姓?”
豹一愣:“豹,没有姓。”
“哦,野人通常都无姓,按照规矩,就按照百家姓来吧,刚好排到你是苗字,你就姓苗吧!”
书吏这时才抬起头,望着他身后的一群人:“你们是同族?那就都姓苗吧!”
“我跟你们说,同姓不婚,得去别的村联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族内通婚了。”
登记造册,用了半个时辰。
十五户人家,六十四号人,全部都取了姓名,谁也不例外。
同时,每户都编了户薄,同在一册。
一旁的木匠则马不停蹄地做着木牌,然后专人刻字,染色,专门给户主和成年男丁定制。
由于不需要收丁税,这身份牌也多用于鉴定身份而已。
待之后,一群人被领到了一处地界,临近山林,杂草丛生,临近一条小河,倒算得上是平整。
举目而望,空落落的,远处才见到一个村落。
“你们今后就在这里安家了。”
胥吏满脸烦躁,指着草地和丛林道:“你们尽力开垦,等到几年后我再来测量,每户不超过百亩就成了,超过了就得多交钱……”
言罢,其竟然直接离去。
留下一脸懵的众人。
豹也懵了。
粮食,盐,房屋呢?怎么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们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骑着驴的大汉,背着行囊,缓缓而来。
他自我介绍是长溪乡的乡长,说着略显别扭的土著话:“咱们这个乡,得名自这个溪,叫做长溪,十几个村子都都吃着溪水。”
“你们这半丈长宽的河,就是流入到长溪中……”
豹自然问将起来如何安居,怎么没有房屋,没有盐。
乡长闻言,大笑道:“衙门哪有那么好,怎地可能给盐给屋,只有传说中的齐国才可能。”
“衙门的人只是给你块地,登录黄册就罢了,接下来都要靠你们自己了。”
豹气呼呼的:“那这般说,过得还不如山里呢!我们下山干嘛!”
乡长仔细看了看披着兽皮,赤脚着地的众人,轻笑道:“有了这黄册,户牌,你就可以去乡里赶集,参加草市,甚至能去县里。”
“你们刚下山,打猎的兽皮、受角不少吧,可以去草市卖了,能有不少的钱,有了钱,这样就可以建屋,买盐了。”
“钱?”豹听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词汇。
在森林之中,一向都是以物易物,钱只是被认为是精美的装饰。
但习惯性来往村落,偷盗物品的他,悄悄摸摸地听得不少,钱是汉人中最重要的东西。
在他的听墙中,多少的父子兄弟,妻儿老小,都因为钱这事,闹得不可开交。
乡长见众人还迷茫,就指着豹身上的鹿皮来说:
“在市集上,一张上好的鹿皮值一块银圆,在县城就是一块三、五毫,在大员,就是两块,听说卖到福建,就是三块,五块不止。”
“鹿鞭就更贵了,越粗越大就越能卖上价格,十几块,几十块不等。”
说着,他珍惜地从内囊中掏出一块银圆,让众人瞧明白:
“这一块钱,能买五十斤盐,或两石粮食,或者三只鸡。甚至能打一套桌椅板凳,外加一张竹床。”
“就像你们想要建个屋子,用便宜的竹子来做,十块钱就能建三间屋了。”
一通比喻,其他人有些迷茫,但豹却明白了。
他们可以继续在山中打猎,然后用打到的猎物去市场上换钱,随意买东西,不再像之前那样被排斥了。
相较于那些农夫,他们这些刚下山的野人更容易换取钱财安家。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衙门才随意的安置下来,根本就不给什么帮助。
他们也没打算给。
“乡里一半的村子,都是像你们这样落户的,用打猎的钱来填补开荒,过个两三年就好了……”
乡长啰嗦着,普及着安家事宜,然后道:“虽然赋税免了五年,但徭役却免不了,每年除农忙外的一个月被抽调干活,修路,修河一类的,放心,管饭没钱。”
“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这个去找隔壁几个村,他们也是野人来着……”
“有钱,什么都能买到,牛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
见其如此仔细,淳朴的豹直接送上了一根鹿鞭为礼物,喜得乡长眉开眼笑,肚子上的肥肉直哆唆:
“我就知道你们山上人淳朴,比那奸滑的刁民强太多。”
说着,他大方的从驴背上掏出一堆柴刀:
“有了这玩意,今天好歹能搭个棚子将就一下,淋不着雨了。”
他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一张鹿皮一个,或者一个鹿鞭两个。”
豹诧异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