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开始了。
对于海运,于成龙还是颇为顾忌,所以南下时走的是运河。
在粮食七成在海运后,上千里的运河就成了民船的天堂,南方的物资、沿河的特产,源源不断地北送。
运河表面上是互通南北,实际上却是北运多于南运,南货占据八成。
北京百万众,二十万京营,以及庞大的勋贵、百官群体,造就了强大的消耗能力。
他站在甲板上,看着如蚂蚁一般各色船只,心中感慨万千。
从北京坐船,一直到杭州时,于成龙获知了绍武十九年,丁未科进士名单。
状元为山东平原人董讷。
榜眼为江苏苏州人缪彤。
探花为陕西凤翔人张淮臣。
余下的进士名单,倒是公文下发各府县,而大明公报则刊登清楚,足足用了两面,可谓是详细至极。
“安抚山东啊!”
于成龙摇摇头,继续向着南方而去。
这时候如果他选择陆路,借道福建至两广,耗时超过一个月,而海路仅仅三五天即可。
有家卷,其自然就只能选择坐海船。
逮至广州时,只见海面船帆林立,码头的繁华直冲人心,热浪袭人。
刚下船,广东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学政、总兵,广州知府等,纷纷前来迎接,态度恭敬的很。
虽然巡抚和总督都是从二品,但总督却挂着右都御史衔,高上一筹。
一应欢迎自不必提。
虽然于成龙为官清廉,但官场上的迎往却不得不遵从。
西江楼,比邻珠江口,举目就能看到一片片白帆,位置算的是极好。
在场的除了高官外,还有一些地方士绅作陪,寓意官民同乐。
一行人你来我往,气氛渐渐融洽。
于成龙也不免有些喝高,两腮微红,嘴角扬起。
两广总督坐镇南疆,可谓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黄公,请——”于成龙举起杯,对着一胡子花白的老头敬酒。
黄锦,潮州饶平人,天启二年(1622)登壬戌科进士,历任礼部侍郎、吏部侍郎,后退至南京礼部尚书致使。
当年绍武皇帝登基,启用旧臣,黄锦被举荐,但却以年高为由退让,名望更高了。
如今七十有八,为人洁身自好,德高望重,在广东人人敬仰。
“督宪请——”
黄锦颤巍巍地饮了一杯酒,酒杯却没有放下,反而仰起头,倔犟地问道:
“敢问督宪,廉州府乃我广东旧土,何故划归广西?”
“可有法理依据?”
老头颤巍巍的,胸脯起伏,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被将了一军,于成龙心中恼怒,但却只能和颜悦色地道:“黄公,桂省疲弊,民乱四起,其田赋不足以平乱,需要调用广东钱粮为用。”
“但年年调用,何时是个头?”
“故而,朝廷决定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廉州府划归广西后,朝廷再到钦州开港,设置海关,使得其钱粮自足。”
“这才是长治久安的良策啊!”
“话虽如此,但对我广东未免太不公平。”黄锦语气弱了些,但气劲仍未。
于成龙心中叹了口气,这群人,把老头子抬出来当前锋,人越老越顽固,怎能劝好?
说着,于成龙直接走上前:“黄公,虽说广东略有损失,但对国家来说利大于弊,您老一生为朝廷,如今虽然年岁大了,但更应该舍私为公才是。”
“那些屑小之徒,眼前只有本省之地,哪里知道朝廷的难处?朝廷自有公论,我想以您的眼界,不至于看不出吧?”
道德一压上,黄锦就退缩了。
索性他年岁大,于成龙根本不敢追究,反而和声悦色地安抚着。
一场冲突,就这样被化解了。
翌日,于成龙调集广东府库,被其规模吓了一跳。
广东的留贮,每年能有九十万块,而如今库存已达一百三十万块银圆,这是历年来布政使的积攒。
各县的仓库,也多有盈余,亏空的情况少有。
如果竭尽广东全力,足以支持三万大军半年的钱粮供应。
既然钱粮充足,那么于成龙则更侧重于军队。
广东阖省,共有十府一直隶州,七十五县,人口近八百万。
巡防营兵马,约两万人。
而广东总兵所辖的三千京营,是从北京带之南下的,是广东省最重要的机动力量,也是决定性力量。
广西的人口,则只有三百来万,不及广东一半,赋税勉强自足,但一旦有民乱,那就超支,必须从广东调拨。
“难,难,难——”
他叹了口气。
忽然,管家慌忙而来,手足无措:“老爷,大事不好了,广州城的士子们围住了驿站。”
广州只有巡抚衙门,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