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开国时吏治刷新,又有省试补官为吏,但科举出来能有几个能吏?”
坐上回去的马车,朱静闭目养神,心中思虑起来。
皇帝在西安府时,收养了不少的孩童,同时也有朱静、朱猛、朱谋三位宗室子弟跟随。
但朱静跟随皇帝身边十来年,婚事都是他安排的,受到的影响自然是最大的。
治国以民,以民为本的思想,深刻的镌刻在脑中。
再加上他本就是穷苦出身,感同身受下,自然对此倍加认同,言行合一。
虽然他离开了北京数载,但对大明朝廷却了解颇深。
在他看来,这群科举出来,十年寒窗的官吏,七成属于庸官,两成半为昏官,只有半成干吏。
至于为何没有贪官,因为在朝廷看来,你贪钱没事,做官最要紧的就是看住百姓,让他们安稳的纳税。
但若是折腾出乱子来,只能是死官。
庸官,按部就班,萧规曹随,在县里与士绅们和气相处,甚至占据下风,朝廷发下的政令就随意执行,
从来不会主动做事。
如兴修水利、平整道路,教化百姓等,基本上都是士绅来代劳。
昏官则是办事糊涂,毫无主见,被师爷或者胥吏玩弄于股掌之间,成了他人谋利的工具,真正的印章。
而干吏,莫过于压制士绅,安抚百姓,勇于任事。
如海瑞这般,疏通吴淞江,白茆河,使其通流入海,两岸百姓得其商利,威逼豪强士绅交还强夺之地,造福数万人。
当然,中枢的阁老们也在此中。
“干吏难得,昏官难救,唯有庸官才能试图挽留一番。”
“如今皇帝轻徭薄赋,四海升平,唯有法治最缺改进。”
朱静呢喃着:“通判掌地方司法大权,自古悬案最遭人恨,若是培养许多宋慈这般,不,十分之一,就足以让天下大治了。”
“法治,就从我朱十三开始吧!”
手中捏着这本陈旧的洗冤录,朱静下定了决心。
不过,他首要任务就是去皇宫中,向皇帝汇报工作。
“过来说说,咱们的朱大神探,今日可显了威风。”
皇帝外面披着一件红狐大氅,在雪日格外的醒目,内里一件黄色的棉衣,脚踏一双暖和膨胀的年棉鞋,整个人显得特别的和善。
“臣不敢专功——”
朱静知道瞒不过这位对自己知根知底的皇帝,也不想隐瞒,故而直言起来。
听了一会儿,朱谊汐恍然:“一个小小的仵作,就能破了这件棘手的案子,若不是有他,你们就只能判其畏罪潜逃了。”
“不过,洗冤录怎么那么熟悉?”
穿越二十来年,后世的某些印象越来越模糊了,但一接触,他却总能想起什么。
“是这个。”朱静呈上。
“宋慈?大宋提刑官?”
看到人名,朱谊汐才算是明白了。
此人被誉为法医之祖,后世港剧排了好几版,内地也有个大宋提刑官。
但在当时,却不闻名于世,只在一些特定人群中著名。
翻阅一看,果然是一些关于尸体,踪迹等案例和判断依据,可谓是简洁而又明了。
其讲究证据,在这如今甚是难得。
在这个封建时代,判案的流程一般是人证为主,然后靠屈打成招,或者舆情什么的。
至于讼师,那是有钱人的标配,秀才以上的身份,可以写诉状,熟读大明律,与官员辩护,从而达到诉求。
众所周知,读书人基本都是四书五经,大明律根本就一窍不通,所以威风的官老爷们就被牵着鼻子走,毕竟大堂之上总不可能让师爷来吧?
所以,官员们最讨厌的就是讼师。
百姓们也讨厌,因为只有有钱人请讼师,贫苦人请不起,原告变被告不是假的。
讼师所以被称之为讼棍。
所以律师什么的,一开始就是为有钱人而生的,而非穷人。
正义?拜托,律师也是要吃饭的。
“此人在仵作之中极其有名,相传在整个南宋也是鼎鼎有名的,但宋史中却罕有事迹……”
朱静奇道。
“宋史加辽史,金史,三本编撰不过两三年,多少名人被遗落?”
朱谊汐倒是毫无意外。
宋史是元末紧急编撰的,而且还是三本一起编,时间又紧,只是简单的复制粘贴,罗列时间而已。
再加上文人的倾向,许多人不曾被网入。
如婉约词牌代表柳永,活字印刷的毕昇,这些都属于末流。
但坚守钓鱼城,让蒙哥汗身死,给南宋续命数十年的大将王坚也被遗漏,就是离了大谱。
词人、工匠、武将都被遗漏。
像是宋慈这样在底层混,天天给庶民破案的清官,根本就不入其眼。
毕竟南宋自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