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对于田地方面,他倒是诚恳道“土地倒是没错,您老记得准准的。”
“哼”这时候,乡正没说话,乡老反而冷哼一声
“你们村去年开垦了几十亩地,难道还想瞒报吗”
“哪有几十亩,没那么多,顶多十亩八亩的。”
村长浑身一颤,忙不迭的陪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了钱袋,直接送入了乡长的手中。
似乎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免不了这一遭。
乡长微微一笑,掂量了几分重量,开口道“西里村,绍武十七年,开垦旱地八亩。”
“是洪先生家吧”
这时候,面对乡长的笑容,洪赐瞥了一眼村长,道“我家三亩,赵二家五亩。”
“没错。”村长忙点头。
“那就对了,记上吧”
随即,乡老不急不缓地记上。
“粮食都带来了吗”
“一分没差”
“好,我来算算”
乡长开始拎着算盘,哗啦哗啦的打的脆响,吸引了所有村民的目光。
小小的珠子,一滑一下,其间的数字足以让一户人家忍饥挨饿大半年的,甚至破家灭门也是正常。
故而,无论是村长赵二,还是洪赐,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算盘。
“按照朝廷的赋税,地税两分,或一斗粮,西里村合计要纳两百八十三石又六斗。”
“再加上去皮的一成,二十八石三斗六升,也就是三百零一石六升。”
村长瞅着那叮当响的算盘,看向了一旁的洪赐。
“没错。”洪赐叹了口气,点点头。
虽然朝廷轻徭薄赋,但却无法亲自来民间收税,依靠的是三老,故而乡里自然是要剥削一层。
所谓的去皮,自然就指的是粮袋的重量。
在三老的话中,在称重后的粮食,这些麻袋占据很大的份量,故而要扣除一成。
洪赐粗略一算,一百张麻袋顶多五六斗粮重,剩余的全部被其捞走。
整个乡,一个夏税,三老堂就能捞取百石。
三老每人至少能捞一百块银圆。
更别提了,镇上、草市的买卖抽税,三老多有隐瞒,朝廷挺多收上一两成,余者都是三老的。
这些商税,捞的不比夏税少。
当然了,他们捞着钱也得孝敬给县衙,不然人家直接抓拿,就会全部吐出来。
这还是绍武开国年间,吏治清明时期。
而在崇祯年间
洪赐想了想“在父皇的书桌上,整个顺天府的茶税,怕是都没五百块银圆吧”
不知为何,他就是想笑。
此时民间的一乡三老,每年贪污的钱财竟然比当年北直隶数百万人的茶税还要多。
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而他虽然不知道如今朝廷具体年收,但仅仅是这一乡的夏税,就超过了六千多石。
区区一县,至少也有万石吧
这是何等夸张的一个数字。
这样一推算,仅仅是顺天府,就能收百万石粮了,还不加商税。
“这或许是绍武崛起的根本吧”
作为曾经的太子,虽然改名易姓为洪赐,成了一介平民,但他却对于对于属于自己的皇位分外在意。
故而对于当今皇帝的发家史,自然是了解颇深。
而其一开始在汉中腾飞,湖广扎根,就依靠的就是商人手中谋夺的钱粮。
而设三老,则是对赋税的进一步征收。
别看那三老贪了一成,但在以往,翻倍就算是便宜了。
缴纳完夏税后,随机查验粮食是否合格,再扣除去皮的,粮食被安置在一间间房子中,预防下雨。
如果粮食抽到之后不合格,该村不仅要补交,还得赋税翻倍以作惩罚。
一群人还不得停歇。
乡民们带着干粮,人也睡在院中,还安排人值守。
因为等到第二天一早,这两天缴纳的粮食,他们将会在乡警老爷的带领下,去向县衙交差。
没错。
农民们辛苦栽种,挥洒汗水的粮食收割之后,还得选出最好的上交,忍受去皮的多余份额,最后还要送到县城。
但没办法,千百年都是如此,即使在农税免除之前。
目送粮食称量,再抵达仓库后,一群人才松口气。
这时候村民们也不想浪费这样一个来城里的时间,故而都开始四处张望,搜罗家里,或者村里需要的东西。
驴车和独轮车,就是最好的运载工具。
朱慈烺穿着长袍,行走在街道上,耳边目前皆是繁华,让他一时间沉浸其中。
“得买点花布了,女儿得做身衣裳”
“老大的纸耗的多,得买点纸去”
忽然,他脚步一转,走向了书铺。
此时,书铺中,最为畅销的依旧是四书五经,其次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