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唱好了,便可以归功于自己的“天聪圣明、沉机独断”;万一戏唱砸了,他便翻脸无情,将奉命行事的大臣一巴掌打下去,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啊。
崇祯十五年,皇帝秘密派遣兵部尚书陈新甲与清军商量合议之事。
不料,此事泄密,朝廷内外一片哗然。
崇祯恼羞成怒,不顾大臣周延儒、陈演等人苦苦劝告,毫不迟疑地杀掉了陈新甲。
卸磨杀驴,太果断了。
此时得不到回应,崇祯心中暗叹不好,但又舍不下颜面。
眼皮抖了抖,他急了,便扭头,首辅魏藻德“今事已急,卿自可决之。”
张演知亡国不远,二月末请辞
“微臣,微臣谨听圣裁”
魏藻德是崇祯十三年状元出身,不过四年,就担任首辅,可谓是官场上的奇迹。
他一向口才极好,口若悬河,但此刻,他闭嘴了,一声不吭,就撅着屁股。
“我是问卿家有何建议”崇祯忍不住再三询问,魏藻德此时像哑巴一样,跪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
崇祯感觉自己气疯了,一把推翻了龙椅,“推御坐仆地”。
“那就,拒绝闯贼的条件。”
这下,众臣哗然。
大臣们目瞪口呆,实在搞不懂皇帝的操作。
朝廷乱作一团。
唯独一旁的王承恩,还算比较了解这位皇爷的心思。
他面子挂不住,不肯承担骂名。
最后,他在赌。
北京城崇祯二年也被围城,勤王之师赶到,解了围困。
加上正统年、嘉靖年,连续三次解围,崇祯皇帝抱有很大的侥幸。
而且,早在三月初五,他就封吴三桂为平西伯,允其弃宁远城而入山海关的请求,又紧急命其勤王。
所以,只要吴三桂勤王,京城就获救了。
只是
王承恩随气鼓鼓的皇帝离去,憋了许久,才忍不住说道
“皇爷,吴三桂迁徙宁远数十万人入关,本就非短时间就能解决,况且山海关距离京城六百余里,信使一来一回,加上行军,非十余日才至”
听闻此言,崇祯沉默许久。
“奴婢该死妄言朝政”
“不,你说的对。”
崇祯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只是,朕宁做亡国之君,也不做亡国之俘。”
廷议结束后,崇祯心思百转,在整个朝廷,他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我不是亡国之君,他们都是亡国之臣,饭桶。”
气急败坏下,他决定,将宫门、城门的防守军权,全部交给宦官。
口谕发下不久,他就亲自来到城门,巡察防务。
可是,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瘟疫肆虐,盛行,再加上多年来的抽调,京营之兵卒,死伤过半,只有不到五万羸弱之兵。
京军近三万匹战马,仅剩一千匹可以骑乘。
要知道,四九城数十里,十五万个垛口,十万八万都嫌不够。
城楼上,数千老弱残兵,还缺衣少食,瘦骨嶙峋,上了城楼,大都躺倒大睡,根本没有人认真防守。
见到皇帝来了,急得督战的军官用鞭子抽。
但起来一个,另一个又躺下了,丝毫不给皇帝面子。
朱由检脸色铁青“好,好,堂堂的京营,尽是这番货色。”
堂堂的大明皇帝,竟然连普通的兵卒都奈何不得。
此时,他才真切的明白,自己的大明,真的是烂到骨子里了。
这一刻,他万分的想念孙传庭、孙承宗等。
失望地离开城门,朱由检心中越发的悲凉。
辉煌雄伟的紫禁城,住着上万人,此时竟有一种孤寂之感,夕阳的余晖撒下,其影子,越发的瘦长。
王承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忙搀扶道“爷,还是回去用膳吧,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吃不下”
朱由检两鬓斑白,面如死灰,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曾经的雄姿英发,信誓旦旦,如今,却变成了孤家寡人,众叛亲离。
偌大的紫禁城,他竟倍感悲戚。
路过的宫女、宦官,一个个脚步飞快,对于皇帝也极为敷衍,显然是顾着逃命了。
朱由检惊诧,这时候逃什么
王承恩直接拦下逼问,宫女才道“启禀陛下,闯贼已经开始攻打九门,都传闻京营三大营,已经降贼了。”
“什么”
朱由检面色更加难看,九门乃是外城所在,三大营又投贼,显然北京是真的守不住了。
一想到此,他忙道“出宫”
王承恩忙应下,准备车舆,出了宫城。
略显简陋的车架,在御道上行走,朱由检的满目萧然。
只见,那些皇亲国戚,勋贵高官,一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