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椒房殿内,服侍完天子的卓文君,见李云泽躺在那儿闭着眼睛神色舒坦,想起宫外那些人送来的口信,轻吸口气上前靠在李云泽的胸前说道“大司农已经跪了一天了”
“嗯”
李云泽陡然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让卓文君的心头不由自主的猛然一跳。
好在李云泽瞪了她一眼,随即又合上了眼皮“谁让你来说情的。”
卓文君本想说没有,可却是不敢说谎,只能是老实的说道“是父亲派人送来的口信。”
“呵。”
李云泽翻了个身,露出结实而又宽阔的后背“不好好做生意,反倒是参和进这些事情之中,看来国丈最近也是闲的很。”
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在卓文君成为皇后的时候,她的父亲卓王孙就该封侯的。
可惜李云泽一直没有开口,这也变相的阐述着他对于削藩的坚定信念。
然而对于卓王孙来说,这却是难以忍受的事情。
原本就要一步登天了,可天子却是不给机会,凭什么啊。
正因为如此,因为李云泽对儒家的表态而大为震撼的儒家,迅速与其取得联系,想尽办法的想要改变李云泽的心思。
“陛下”
神色慌乱的卓文君还想要解释什么,却是被李云泽给打断“去告诉国丈,没什么事情就别待在长安城,回蜀郡去做生意去吧。”
卓文君暗自垂泪,真的是倍感委屈,却是不得不点头应声。
“喏。”
她抽了抽鼻子,跟着问道“大司农那儿”
“他想跪就让他跪去。”李云泽不耐烦的摆手“朕要看看,在学派与天下百姓之间,他要如何选择。不想被腹诽,那就放聪明点,想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所谓大司农,自然就是颜异了。
颜异的祖先是颜回,乃是孔丘七十二贤之首,毫无疑问的儒家门生。
李云泽对儒家下达了封杀令,身为儒家此时在朝廷之中地位最高的代言人,颜异自然是责无旁贷的需要出面来劝说。
只是李云泽压根就不见他,颜异干脆就在宫门外长跪不起。
卓文君也是无奈,只能是起身去洗漱漱口。
毕竟为了说服天子,她可是费了不少口舌之功。
颜异在宫门外跪了两天,依旧是没能得到天子的召见。
最后身体扛不住,晕死了过去被送回了府中。
长安城内的儒生们,各个都是愁云惨淡宛如死了至亲一般。
毫无疑问,最倒霉的就是卫绾,他家的大门都被人给砸了。
群情汹涌之下,甚至险些就被人打进家里来。
汉初的时候,朝廷主流思想是无为而治的黄老之术,主要是为了医治秦末战争带来的创伤。
不过黄老之术的主战场是在朝廷上层,民间的话,诸子百家唯有儒家蓬勃发展欣欣向荣。
其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儒家多牛逼,而是因为儒家推行有教无类。
比起那些选择徒弟传人非常严苛的学派来说,儒家的有教无类可以说直接拉出了断层来。
毕竟儒家不论你的身份出身,只要是个人就愿意教你。
这在知识被垄断的时代里,是毫无疑问的王炸。
天下间的读书人,甚至有接近一半都是儒家的。
正是因为拥有着如此庞大的基础,这才有了历史上后来的独尊儒术,罢黜百家。
当然了,没有了竞争对手之后,儒家也是迅速堕落成为了儒教,再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此时天子突然关上了往上走的大门,自然是引起了儒家的剧烈波动。
颜异府上,众多儒生聚集于此,互相面红脖子粗的争吵不断。
这个时候,各个学派的儒生们,纯粹就是为了争吵而争吵,宣泄着自己心头的惊恐与愤怒。
当然了,卫绾这儿必然是得到了众儒生们的一致唾弃。
“这不是鲨雕吗,没事干去触怒天子作甚”
“真以为自己当过天子的老师,就能口不择言了,现在好了,坑惨了我等。”
“淮南王那儿,与我儒家何干卫绾老匹夫,可恨”
“此人竟然还有脸面苟活,真是让人不齿”
叽叽喳喳的喧嚣声之中,身体虚弱的颜异总算是出来了。
一众儒生纷纷上前,询问现在儒家该怎么办
实在不行的话,那说不得就只能是散伙了。
毕竟天子都已经当面说出了只要天子还活着,就不会给儒家出头之日的话来。
以刘氏天子的小心眼来说,儒家几乎见不着未来。
“诸位。”
颜异抬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一下,可惜情绪激动的儒生们吵闹声太大,一时之间也安静不下来。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前来参加科举的,甚至有的人是数年,十数年乃至于数十年的长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