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雪纷飞,房玄龄的家中却是温暖如春。
只不过他的心情,却是感受不到温暖,与窗外的冰天雪地很是类似。
看着傻儿子房遗爱围着火炉烤火傻笑,房玄龄感觉自己的脑壳更疼了。
“这是怎么了”卢氏拎起了火炉上烧开水的水壶,倒入杯中给他端过来“一整天都是唉声叹气的。”
房玄龄没说话,伸手指了指火炉。
这种铁皮打造,带着长长烟囱通向窗外的火炉,在长安城内可谓是风靡一时,家家户户都很喜欢。
“炉子怎么了”卢氏更加不解“白给的东西难道还不好”
李云泽用砖窑厂制作炉胆,再弄来便宜到令人发指的铁皮让秋收之后没事干的众多百姓们打造炉子与烟囱,然后向着长安城内免费赠送,每家每户都能分得到。
在卢氏看来,这是了不得的善事,怎么自家老爷跟丢了魂似的怎么看都不顺眼。
“不是炉子,是炉子里的煤”
房玄龄终于是忍不住了“几个月前,那李云泽说要买煤,我开出了一斤两文钱的价格,当时还觉得贵了怕他不买。毕竟一铲子下去就是一两斤,背一筐出来就是百十文。这价格就跟捡来
似的。”
“没想到他居然一口答应了,还签订了长期供销协议,买下了未来十年长安城周边所有煤炭的收购权。他甚至还用一斤一文的价格,将那些没用的煤渣也都给买走。”
卢氏若有所思“好像有这么回事,当时听说大家都夸赞你呢。这是好事啊。”
“是啊,是夸赞了我。”房玄龄苦笑连连“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在骂我。”
“这是为何你为朝廷开了一条十年的财源,不奖赏就不说了,为何还要骂你”
“就是因为这炉子里烧的那什么蜂窝煤。”提到这个,房玄龄就是咬牙切齿,自己精明了一辈子,却是在李云泽这个小年轻的面前屡屡吃瘪,真是被坑的不要不要的。
“你可知这蜂窝煤多少钱一块”
“这如何不知晓”当家的卢氏当即笑了起来“两块蜂窝煤一文钱,两文钱买上四块,封好炉子四块就足够用上一天。”
面色更加难看的房玄龄惨然一笑“那你可知,朝廷卖给李云泽的煤,一斤能出几块蜂窝煤”
卢氏的好奇心也起来了“几块”
房玄龄张开了一个手掌“一斤煤可出五块蜂窝煤。”
“一斤两文钱,两文钱四块蜂窝煤。”卢氏计算之后笑了“人家也不过一斤赚上半个大子而已,他做买卖的总得有些赚头才是。这才几个钱”
“这才几个钱”
房玄龄猛然起身,咬牙切齿的喘着粗气“你可知单单是长安城内,就有不下十万户买了炉子,有些人家还买了不止一个。按照一天烧四块计算,那就是四十万块。”
他是越说越生气“这还只是长安城里的,算上大户之家多买的,还有城外各处村镇买的,每天至少出售八十万块蜂窝煤。”
说了半天卢氏还是不明白,只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搞不懂“然后呢”
“然后他卖五块就能赚半个大子,十块就是一文钱,八十万块那就是八十贯,这是一天的收入,一天八十贯”
房玄龄被气的不轻“奸商”
要知道就算是他房玄龄,禄米职田食料木炭赏赐饭钱衣服杂役等等等等所有的收入都加起来,一个月也拿不到八十贯。
而李云泽那边,一天就能赚上八十贯。
当然了,这里说的是明面上的收入。
这还仅仅只是长安城的收入,等到蜂窝煤与火炉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一天赚个几百贯估计都不成问题。
这天下何等有过如此疯狂的奸商,天下财富就那么些,都快让他一个人给吸光了。
至于说李云泽那边其实没赚这么多,他还有诸多成本什么的,大唐的官吏们很自然的就将其忽略掉。
反正这些时日里,已经有不少勋贵之家派人过去或是威逼或是利诱,想要让他把肥肉交出来。
威逼的,都被打断腿扔在了雪地里。
利诱的,都被打断手挂在了树上。
直到李二发话,勋贵们这才消停下来。
手段不好用,那就直接把脸一抹想要翻脸不认账,直接撕毁之前的那什么供销协议,将出产的煤都拉走自己去做那什么蜂窝煤。
这玩意压根没有丝毫的技术含量可言,不就是木屑石灰黄泥木炭粉什么的嘛,弄的跟谁不会似的。
至于说打煤球的那玩意,更是看一眼就懂,太简单不过。
这些人的声音如此之大,甚至让李二不得不将房玄龄给推出来顶缸。
也正是因为如此,房玄龄最近这些时日里过那叫一个凄惨,整天被人骂将本该是朝廷的钱送给奸商都算是好的了。
卢氏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疑惑的问道“那什么协议,不应就是了,官府的煤想卖给谁就卖给谁,凭什么让他全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