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赶忙清了清嗓子,瞪了小儿子一眼。
刘安长叹了一声,“听闻过段时日后又有徭役”
“是啊,漕渠啊秋收后就开始了,持续一个多月呢,累的半死。”
刘安不悦的骂道“这破徭役,一年到头都不给些休息的时日,整日就用大道理压人,利国利民,怎么不见那些官吏大臣们来徭役就那皇帝可曾拿过锄可往手里吐过唾沫”
老丈的脸都被吓白了。
“少君侯,这可不能乱说啊”
“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他们手里有刀剑,我们不是对手,打不过还不能骂几句本来就不公这一天天的”
刘安正骂着,就看到几个官吏骑着马路过这里,顿时收了声。
等到官吏走后,刘安背起了麻袋,对着那几个官吏的身影吐了口水,“呸,不知又是去谁家抢粮的恶犬”
老丈跟在刘安的身后,听着刘安那粗俗的抱怨,连胡须都差点被揪下来几根。
坏了啊,再这么下去,面前这位不会真的要谋反了吧
次日刚起来,就有官吏上了门,官吏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耐烦,粗暴的踹了踹装粮食的袋子,拿出了仪器来进行测量,量好了就放在了一旁。
他们挨家挨户的征收粮食,通常是由里中的官吏来进行,而乡会派遣官吏来监督他们,确保没有贪污的情况,态度不算太好,百姓们都是毕恭毕敬的,刘安满脸的不悦几乎写在了脸上,看着他们收走了大量的粮食,眼神愈发的不善。
“唉,这还是圣天子免掉大部分税后的口赋算赋是按着粮价来折算的,留下这么多粮食,够我们吃的无碍,无碍。”
老丈拉着刘安的手,就怕这位少君侯气急败坏,开始杀官造反。
“可这只能勉强湖口啊
”
“止声止声,以往湖口都难还是这几年有所好转”
直到官吏们离开了这里,刘安方才不悦的滴咕道“一年到头都是我们在耕作
如今丰收了,他们可以大鱼大肉的享用,我们却勉强湖口这是什么道理”
不远处的张夫偷偷听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几次情不自禁的将手放在了剑柄上,又急忙收回来。
坏了,太子这是要造反啊
本来是想让太子的脚沾一沾泥土,结果这一用力,双腿都直接插进泥土之中了。
这可如何是好
得赶紧禀告天子
刘长正在尚方府里,亲自抡起了大锤,参与到了制作之中,众人是在制作风磨,一种以风力为基础的磨,可以提升效率,节省人力,刘长力大,干这种抡锤的事情,最是合适,陈陶心惊胆战,就怕陛下伤了自己。
刘长倒是挺开心的,好久都没有这么宣泄过力气了,难得可以全力而为之
就在忙碌的时候,吕禄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陛下陛下”
“有贵客前来
”
吕禄着急的叫道,正在高台上为风磨钉风扇的刘长听闻,放下了手里的锤,沿着木梯走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在意的问道“什么贵客啊我姐回来了”
“盖公,是盖公来了”
“什么”
刘长驾车飞速朝着驿舍走去,坐在车上,刘长的神色极为的激动,对于这位启蒙恩师,刘长是时刻都在思念着他的,盖公教会了他剑法,教会了他很多做人的道理,他们已经有很多年不曾相见了,可同时,刘长心里还有深深的愧疚和不安。
自从老师重病,彻底不能起身之后,他始终都没能找出时日去拜见这位往日的恩师。
每次都是在拖延,自己浑身健全,最后却是老师主动前来找自己,这让刘长感受到了一种羞愧。
“当初我年纪还很小,老师讲述的道理,我也听不懂多少,还总是逃课,老师对我是很好的,费尽心思的想要教会我,我这一身剑法啊,都是他所传授的,他的剑法是很厉害的”
“后来得知他身体不好,无法起身,却是再也没能去看望他实在是不该啊也不知他是如何赶来的唉还是得道个歉,赔个礼,你说我是不是该带点什么东西啊”
驾车的吕禄感觉到有些奇怪。
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刘长的那种紧张不安的情绪。
他跟刘长几乎是从小玩到大的,长大之后,却从不曾看到过刘长拘束,无措,乃至紧张不安的样子。
刘长甚至深吸了一口气,“但愿他老人家没有太生气不过他现在重病在身,生气了倒也打不过我”
刘长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吕禄沉默了片刻,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刘长笑着走进了驿舍,走进了内屋。
可当他看到那位躺在床榻上的老人的时候,刘长却再次手足无措,有些说不出话来,几步走到了床边,跪坐了下来,正好能看到盖公的脸,盖公微弱的睁开了双眼,打量着面前的得意门生,眼神没有了从前的锐利,柔和的注视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