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姜念娇这般哄着,毓贤妃倒也轻笑了一声“你啊,姨母最不放心的便是你,陈家虽也不是规矩繁琐的地方,但你到底是姜家嫡女,自然也不能让旁人看轻了去,姨母会在你这次回去后,替你安排个宫里的教习嬷嬷,教你学些规矩。还会亲自替你挑选几个能干的丫头送过去。这次回去,你可莫要再与你父亲顶嘴了”
听着毓贤妃絮絮叨叨嘱咐着她能想到的所有点,姜念娇只无比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的姨母。
虽然她并不认同姨母的有些观点,但她还是很乐意收起她那身桀骜不驯,在姨母面前装乖。
不过这和谐的氛围,在提到一个人的名字时,便被彻底打断了。
“娇娇,你回去之后也莫要再与你那后母作对了,纵然你讨厌她,来日你们所处的时日也不多了。况且我瞧她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你的人生还很长,没必要与她再过多计较。”毓贤妃最后突然交代了这么一句。
听到毓贤妃这话,姜念娇却是突然埋在毓贤妃怀里不吭声了。
她并非矫情,只是在得知于瑟和姜放早在母亲尚在世时,便勾连在一起这事而心存芥蒂。
况且那些新仇旧怨涌上心头,就算是母亲在世让她不去怨恨她也是做不到的。
而且那于瑟还真是具有蒙蔽性呢,如今居然就连自己姨母都在为她说话。
一想到那妇人虚伪的面貌还不知被多少人认做仁义,姜念娇便觉心口堵的慌张。
毓贤妃也终于觉察到了姜念娇的异常,她轻声唤道“娇娇,你怎么了”
“姨母也是站在她那边的吗姨母也觉得她是个好的可如果她想害我呢”姜念娇从毓贤妃怀里抬起头时已经泪眼婆娑。
看到姜念娇这副模样,毓贤妃心里只觉一阵抽痛。
那原本因为年岁推移而缓缓结痂的旧伤疤,倒似是被姜念娇再次揭开。
再度想起自己姐姐难产那日的情形,毓贤妃几乎不敢直视姜念娇的眼睛。
她攒紧了手心,若于瑟真是那样的人,她自然轻饶不了她。
就像当年她未曾接触于瑟那时一般,她可以肆意的去憎恨那个女人。
可每个人从来并非非黑即白,即使是那样的于瑟倒也是个可怜人。
她并非因为这怜悯而原谅了她,只是人活于世并非只有仇恨。
况且这仇恨于现在来说根本不能为姜念娇带来一分好处。
毕竟于瑟才是执掌内室的主母。
她只是希望姜念娇能快乐的在这世上走一趟。她只是希望姜念娇能有个真正爱她护她的夫君。
不要像她姐姐一般坎坷。
毓贤妃知道姜念娇与于瑟向来不和,便也以为姜念娇只是与于瑟单纯看不过眼,她轻拍了拍姜念娇的背脊安慰道“若于瑟真是那样的人,我自然第一个饶不了她。”
“只是娇娇,她如今到底才是这姜家的主母,你这做女儿的若真贸然与她起了什么冲突,吃亏的还是你自己。”毓贤妃柔声安慰道。
知道毓贤妃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也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考虑,姜念娇这才收了眼泪。
随后述话一阵之后,姜念娇便座着软轿出了皇宫。
到达皇城外时,德合门外早侯着一辆姜府的马车与姜家的车夫。
于此同时,那车夫只转身对帘子内的人说了句什么,随后便见一身嫩黄衣裙,身如柳枝的姜芝怯怯如春日含羞花探出了半个头。
待姜念娇靠近后,她更是露出一个十分清浅的笑容“阿姊。”
随后她便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那无辜的眼神倒像带着几分讨好自己,盼着自己与她能与说上一句话的意味。
然而纵然她再无辜,一想到她是自己父亲与那继母所生的孩子。
她便没来由觉得一阵恶心。
若是从前她怕是早已与姜芝闹得天翻地覆。
而且也绝不肯与姜芝同乘一车。
“大小姐,今日主母本来也打算过来接您的,只是老爷说夫人如今有了身孕,便没让夫人过来。”那车夫自然也知道这府里大小姐与主母和她的女儿不和,此时连忙斗着胆子出来打圆场。
“姜芝小姐见夫人身子不适,便主动提出来接您。”
这车夫显然是在帮着姜芝说话,姜念娇心里十分清楚,若自己这般闹起来,在这些人心目中便只会印象越来越坏。
虽然她过去从未把这些人的风言碎语当回事。
可也是自己的轻视所以一旦落难,自己很轻易便落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她是大小姐时,那些人因着她的身份,自然不敢做些什么。
可一旦失去这层身份,那便是墙倒众人推。
而她越作的厉害,反而越把自己那来路不正的继母推向仁义的道德高地。
想到此处,姜念娇原本冷着的面孔微微有所舒缓,虽然她面上仍不见一丝笑容,但她还是极为冷淡的朝姜芝道了一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