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母出去后,楚恒就自顾自的来到五斗橱前,熟门熟路的翻出茶壶,随即连瞧都没瞧一下,非常准确的从柜子上的几个茶叶罐里找到自己爱喝的龙井茶打开,往茶壶里倒了点,而后倒上水,将茶壶搁到桌上沏着,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去了里间。
此时楚哲成跟胡瑶珊已经过起了家家,洋娃娃直挺挺的躺在床沿上,身上盖着一块碎布,边上摆着糖块、石头块、纸团等物。
楚哲成正专心致志的将一张纸条往一个小木棍上戳,口中叨叨着:“瑶珊,你去把脸盆拿来,等会我给我爹出殡的时候要摔盆!”
“嗯嗯!”
胡瑶珊一脸崇拜的点点头,扭身就去拿脸盆,觉得她哲成弟弟懂得好多,竟然连出殡流程都懂,好厉害!
楚恒脸上的笑容却在这一瞬间僵滞,瞅瞅床上摆的那些东西,这才明白是他‘死了’,自家大孝子给办丧事呢。
楚哲成手里的木棍跟纸条是灵幡……
啧!
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家里这一个两个的小兔崽子总惦记给他出殡呢?
就为了吃口席?
三天两头就要死一回的楚恒这个气啊,然后回忆了下楚家这一传统的起源,隐约记起应该是柳红那个蠢丫头带的头,最开始她为了吃席,是给自己老子出殡,挨了几顿打后改成了她挚爱亲朋的糖叔叔,再之后楚哲成跟虎妞就有样学样……
想到此处,楚恒忍不住就想起了自己那被柳红当屎盆子的清三代官窑的画缸,摔得粘都粘不上的正德年间的青玉笔筒等等,愈发觉得自己跟柳红那丫头犯冲。
于是乎,他瞧着玩的不亦乐乎的俩小家伙,索性决定就牺牲一回,让他们出去吧,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就当提前在阎王爷那签到了。
他放下帘子默默退了出去,不忍再看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回到堂屋里哧溜哧溜的嘬着茶水。
不一会儿。
“咣当!”
屋里响起摔盆声。
紧接着楚哲成就开哭。
“爹啊!爹!”
“哎呦!”楚恒只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胡父这时从外头进来,听见里头的哭声,不解问道:“楚哲成怎么还哭上了?你打他了?”
“没有,跟胡瑶珊玩呢。”楚恒满头黑线的摇摇头,瞅瞅他手里拎的东西,两瓶牛栏山,一块卤猪头肉,还有一个铝饭盒。
“盒儿里装的什么好吃的啊?胡叔。”
“去你们六粮所招待所买的素狮子头。”胡父笑道。
“这个点您还能买着?”楚恒颇为诧异,过了这么久,六粮所的那物美价廉的素狮子头早已经打出名号,在城中可谓人尽皆知,亦是交口称赞,一天三锅都不够卖的,基本上下午三点左右就能卖光。
“嘿,这还是借你光呢。”胡父笑呵呵来到跟前坐下,将东西搁在桌上,拿起茶壶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说道:“我买猪头肉的时候正好路过,就寻思过去问问还有没有,一问人家早就卖光了,正巧遇见了你原先住大杂院的时候的一个邻居,叫什么许大茂,他认识我,知道我是正文他爸,就把四个他自己留着吃的给我了,后来一聊天,听说你来我家吃饭,说什么都不要钱,说是请你的。”
“这孙子倒是挺会做人。”楚恒闻言笑了笑,不甚在意,许大茂这孙子欠他的人情海里去了,几毛钱的事已而,算不得什么。
而后他又跟胡父闲聊了一阵,五点二十左右,胡正文两口子一块下班回来,章艺手上还拎着一网兜,里头装了满满一三两粮票。
当然了,章艺作为内部人,肯定花不了这么多钱,但估计也不便宜。
两口子进屋后,胡正文憨厚一笑,问道:“您什么时候来的?班长。”
“没多久。”楚恒指指门口的袋子跟网兜,道:“那些就是要带去的东西,里头还有封信,地址五得都在信上。”
“成,明儿一早我带去。”胡正文看了眼那堆东西。
“恒子哥。”章艺这时笑盈盈上前,把网兜搁在他面前:“您等会儿走的时候把这兜面包给映红带去,她这坐月子也吃不了啥,弄点面包当零嘴吧。”
“哎呦,破费了啊。”楚恒笑着拿起来搁到一边,一点没客气,人情往来嘛,有往就有来,今儿他拿了面包,明儿有机会回点旁的就得了:“我替你嫂子谢谢你。”
“咱这关系您客气什么,再说也没花什么钱,我直接找销售科特批的,两毛一个,还不要票。”章艺笑道。
“那可挺便宜啊。”楚恒了然的点点头,对这巨大的茬架倒是并不惊讶,年前的时候章艺娘家那边帮她活动了下,从车间调去了总务科当干事,职位不大却是手握大权,所以这点面子在厂里还是有的。
随即章艺又陪着楚恒说了会儿话,就抹身去外面帮婆婆做饭去了。
楚恒跟胡正文爷俩则坐在屋里聊了起来,内容基本都是围绕着工作跟家庭。
国家大事什么的要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