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道祖的手停顿了一瞬间,僵在半空中,然后才缓缓放下。
诺大的白玉宫殿中,仙力所化的云雾缭绕里,华贵的杯盏旁,三位仙人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观三人之相,羽化道祖意味莫名,天碑道祖面露忧忧色,七殿下则胸有成竹。
良久以后,羽化道祖方才缓缓摇头,“看来殿下来此之前,是做足了功课啊”
“不错,吾的确欲得神宫。”
“吾年少之时,便有幸观一位仙人羽化之景,自那时起,吾便彷佛找到了一生的尽头永无尽头。凡人时,欲修道,修道时,欲登仙,登仙后,欲更进一步。”
七殿下眼睛一眯,“但仙上之仙,需要的是道统。”
“殿下所言甚是。”
羽化道祖微微点头,“所以吾哪怕胆大包天,也断然不敢去打道统的主意。”
“但在漫长的岁月中,吾偶有见闻当初仙土未曾四分时,便有仙上之仙。可那时却没有道统,那些存在是如何超越仙境的呢吾苦思冥想,终不得其法。”
天碑道祖恍然大悟,“所以,您将主意打到了神宫道祖头上她本就是那个年代的存在,又观想仙土完整之时的大日之形,正是合适不过”
“正是如此。”羽化道祖赞道,“吾修羽化之道,可容百川之流,若是能与神宫道祖双修,定可相互借鉴,裨益颇大。”
“结果呢”七殿下欠欠地问了一句。
“结果那位道祖脾气太大,吾话为说完便被一掌拍出了出来。”羽化道祖苦笑摇头。
天被道祖听闻,却是灵机一动,“若吾等未记错的话,乾道东六域与南七域还有两位同样也是古老纪元所活下来的道祖,一位修星,一位修月”
羽化道祖神色一僵,用一种古怪的神色望向天碑道祖,“可那两位与吾一般是男子。”
场面,当即显得有些尴尬。
顿了顿,羽化道祖才将话题拉回到正轨上来,“所以,神宫之于吾而言,得之所幸,不得吾命。”
“如今,你们说她叛逃禁区,吾便更是碰都不敢碰了。”
最后,他露出一抹讥讽之色,看向七殿下,“还是说殿下以为吾是那些俗世中沉迷男欢女爱不可自拔的痴情男儿想用神宫拿捏住吾”
“道祖说笑了。”七殿下脸色一滞,尴尬地连连摆手。
实际上,他在来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
但心念急转之间,这位殿下灵光一闪,又道,“不过,神宫虽叛逃,但却未曾身亡倘若道祖愿助本殿一臂之力,事成之后,自是莫大功劳,到时吾将此事上班父亲,将罪人神宫交由您来处置,似乎也顺理成章”
说到这儿,一向无比澹然的羽化道祖眼中一亮
见状,七殿下便明白有戏
于是,又是一阵让人忐忑的沉默过后,羽化道祖终究叹息一声,“殿下真当是句句说到吾心坎儿上啊”
话已至此,便说明他,同意了。
七殿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计划”徐徐道来。
而羽化道祖的反应,和当初神宫道祖听闻之时,一般无二。
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茫然,再变成骇然,最后是浓浓的惊骇与震怒
“你疯了”
这位潇洒俊美的仙人脸上,瞠目结舌,怒喝出口,“这般恶事,你们如此胆大包天”
对于对方的放心,七殿下彷佛早有准备,他没有正面回答羽化道祖的话,而是开口道“道祖,一边是一些小小的牺牲,一边是仙上之仙的契机您且细细斟酌。”
故技重施。
当提到仙上之仙的时候,又和当初天被道祖的反应一样。
羽化道祖的脸色,慢慢变得平缓下来,目光也变得茫然、失神。
“仙上之仙仙上之仙”
他这样喃喃自语着,彷佛失了神一般。
于是,那挣扎和犹豫的眼眸中,一股彷佛钻牛角尖一般的狂热缓缓溢散开来。
侵蚀着仅有的那一丝理智,直至完全掩盖
那一刻,羽化道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大善”
七殿下与天碑道祖闻言,对视一眼,目露笑意。
“接下来北四域便只剩下一域了。”
于是,在告别了羽化道祖以后,他们即刻启程,朝乾道北四域的最后一域天诛大域而去。
同一时间。
神宫大域,赤楚河畔。
作为一条贯通了整个神宫大域的浩荡河流,赤楚河上接万苦海,下连极北冰山,以横亘之势将整个神宫大域一分为二。
而且,这赤楚河并非一般的江河,其中灵力浩荡,瑞兽横生,被神宫百姓誉为仙河。
此时此刻,就在这湍流的河水之下,一道身影盘膝坐在水底,双目紧闭。
此人身姿婀娜,体态窈窕,面容绝美,但浑身气息皆收敛与身躯内,未曾半点儿外泄。就像一块毫无生命气息的石头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