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甘牧一言既出,费难微微抬首,似乎稍有些出神;而南宫伯玉却是眉头微凝,眸中有电芒闪过。鼘
因为在「宽心禅」两道功法修行完毕,进入最后一重水磨功夫后,无论是费难,还是南宫伯玉,都曾闪过一个相同的念头那就是不愿意最后一步进境太快。
因为自「赤界」返回紫薇大世界本来就极为渺茫与艰难。纵然是归无咎,也没有一定能成的把握。如果再从此间飞升而去,进入另一处莫名地域,那就更加没有回返紫薇的可能了。
他们却从来没有想到过飞升之地,恰恰就是紫薇大世界
费难仔细打量了阴甘牧一眼,意味深长的道:「甘牧兄以那神游密界为飞升之地,不知有何依据」
阴甘牧嗤笑一声,道:「何必有什么依据吾辈缘法,那所谓照影的存在,起于斯,必终于斯。既明因果,岂有疑虑」
这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竟似十分自信。
南宫伯玉暗暗思量。鼘
以功行境界之高下、道缘感应之准确而言,自然是自己和费难二人胜过了阴甘牧。但是这个问题,究竟谁对谁错,他一时之间竟没有绝对的把握。似乎隐然觉得,返回紫薇,或许真的是一种可能
就在此时,那无名界又生变化。
一道裂隙悄然浮现,待那气机与天中星辰汇合之后,又有一人纵身出来。
来人一身青袍,面目朴实,只是额头隐然发亮,正是一直不显山露水、直到领悟碑文才展露锋芒的星盟上真莫方评,也是「二影竞合」之道上选取了应元道尊的那人。
领悟经文,入界之速,他领先了阴甘牧和三泊上真一头;但是他为人乃是极谨慎的性子,修持「宽心禅」心意之变时步步扎实,务求无碍。所以在出界的这道关门,反而是落后了一头。
莫方评一阵张望,很快就窥见了聚在一处的费难、南宫伯玉、三泊、阴甘牧四人。
轻轻踏出一步,身如影纵,已然赶到近前。鼘
他第一个关注的,同样也是费难和南宫伯玉所立的对称位置的铭文。阅览之后,却和三泊上真、阴甘牧态度相若或者说还要更加激进两分,连连摇头,几乎将不以为然四个字挂在脸上。
然后莫方评神色一正,牢牢盯住费难,高声言道:「费难道友出世之后,无论功行之精湛,还是道心之幽微,亦或者论断之精妙,莫某人都是极佩服的。但是此铭文所言却是有些见小了。」
他与费难名义上都是「星盟」之内的修士,也曾打过不止一次交道,所以说话都是直言无讳。
费难颜色不变,从容道:「何以见得」
莫方评道:「墨某愚见。说的不对,还请费难道友斧正。」
「这道境之功,难度全在勘破碑文这一关上。一旦勘破了碑文,后来宽心禅中先后两道功夫,虽然炫目离奇,但其实没有丝毫难度可言,甚至较之于元婴境破境近道还要远远不如。正因为如此,对于此界现世有功的八百上真而言,既暗藏心缘索引,破境可谓事所必然,又何必徒费文字」
「而道境之后将要飞升而去的那处地域,景象瑰奇,气度幽渺,真是好一派灿烂风光。愚以为,凡是经历了宽心禅两关、见那地域中奇景之人,阅历想必都各自不同。不如汇聚合一,将各自所见交换打通;虽远不能窥其全貌,但至少也是极大的增加了见闻,能做的准备手段,也必然大大提升。」鼘
阴甘牧颇感诧异的望了莫方评一眼。
这一番话,虽然和先前他与三泊上真二人态度相若,但是具体意见却要激进的多。
阴甘牧和三泊上真二位,不过是直出胸臆,理所当然的以为关注的重
点应当在那瑰玮「异界」之上,可谓胸中气息未平;见费难、南宫伯玉二人行为不合常理,故而忍不住提出意见。
而莫方评之见,却是十分冷静,又慢斯条理,俨然已经在为将来进入那「异界」做准备了
但是这一番话落在费难和南宫伯玉耳中又是另一种滋味在莫方评这里,同样异常确定,紫薇大世界就是他们的飞升之地。
念头微动,南宫伯玉笑言道:「似乎莫兄也十分笃定,那神游秘地,就是自己的行道终点。不知这一番认识,可有道心为证」
莫方评闻言,却罕见的换了一副极严肃的面容,沉声道:「不是终点。」鼘
阴甘牧、三泊上真闻言也大为惊奇,一齐抬首看着他。
莫方评思虑良久,才幽幽道:「不是终点,是。某却以为,此间修行到了所谓「道境」,不过是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之后进入那一方界域,才是修行的开始。」
费难、南宫伯玉心中暗自品味,又生出一番微妙滋味。
味之再三,似乎莫方评这一句话,并不只是空头漂亮话大有无意之中一语点破玄机的味道。莫非此间人物,修到道境之后,终点真的是紫薇大世界么
他们直接与大天尊为敌,那是断然不够资格的;不知其中是蕴藏了什么奇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