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
在一座恢弘挺拔的界碑前,忽然多出两个仿佛幽灵的人影。
殊神韵伸手向前一抓,在看似空空荡荡、一无所着的虚空之中,揭下一张巴掌大小、宛若蛛网一般的存在。
归无咎目光一凝。
此物的隐匿本领极为高妙,他也是在殊神韵伸手的一瞬间,方才隐隐约约感到。在无心之下,功行再高超的社正一级存在,也难以发现此物之端倪。
他本以为是朝雾神社的方位手段,但那“蛛网”在殊神韵掌心一化,却是再纯正不过的真土气机。归无咎这才省悟,这是殊神韵提前布置的手段。
此物隐于虚空,在朝雾神社封灵地附近缓缓逡巡。
体悟此物之效用,似乎并非用于斗战,而是一种探查感知类的手段。
归无咎念头一转,暗暗佩服殊神韵用心之密。
很显然,殊神韵虽一直并未动用那最激进的策略,但是心中早已未雨绸缪,思虑甚详,做好了种种铺垫。不止是朝雾神社,料想其余三大神社周围,都早已被她暗中布置了相似探查手段。
其用意,当然是为了此间发生意外之时能够立刻知晓模拟心情先生最激进的行事策略,就是绕过四大神社,将各自所藏的前贤遗蜕盗走。
所以现在自己行事之时,有绝对的把握保证稳占先手。
眼前的界碑方高约三十余丈,且非止一座,而是以三百丈为隔,构成八阵之势。八座石碑两两之间,皆放出一道极为高明的结界,相互感应。
而八座界碑的正上方,又各自矗立了一座直径约莫一丈上下的铜镜,此物名为“赋形宝镜”,不住地缓缓转动。宛若八只眼睛,专照世间有形之物。
其实这八镜之后,不是八只眼睛,而是至少数百只眼睛在探查。
末拿本洲之道术,若是使用隐匿一类的手段瞒过目力,那么其人灵机必盛;若是瞒过灵力结界之探查,那么就必然显化有形。在较低层次时或能兼顾,但是面对最顶尖的探查手段,二者必居一端,不可偏废。
无论功行高到何等境界,皆不能越此藩篱。
殊神韵道术虽可称末拿本洲有史以来的第一人,亦不能越过此道术根基之理。但是她却有办法应付。
却见殊神韵、归无咎二人来到那结界之外,身躯悄然一化一隐,已然出现在八座石碑封印之内的位置,轻松写意。
其中道理在于,那八阵结界乃是一道无形的“膜”,而非如目力观望这般无所不至。而殊神韵倚仗“镜珠”震荡一界之能,七步破空,一念瞬移,就宛若随施随用的传送阵一般。
立在传送阵之前,殊神韵与归无咎显化成目力能见、阵力难知的“阳”形态,然后以此法穿渡过去,再度变化成目力不可见的“阴”形态。
严格来说并未打破此阵“必居其一”的限制;但关键在于这两者之间的间隔极为短暂,至多只是十分之一的刹那,那八座“赋形宝镜”所观影像,传递至监视之人面前,连画面微微一闪烁都是做不到的。
跨过这最重要的看守,其后三道门户,虽然也是“重兵看守”,但是于殊神韵和归无咎二人,已是一片坦途。
尤其是那些在功行稍低之人看来只为严密的“断界石”、“封门石”等物理隔绝手段,在阵图八法面前更是形同虚设。
自上而下,穿过一条深约三百余丈的甬道,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殊神韵随手一挥。
空中一枚灯笼大小的透明宝珠,光泽渐渐暗淡。
此间作为真正的核心地界,由于深藏过密、人迹罕至的缘故,防守反而较为松弛。只虚悬空中的一枚“赋形珠”,无可遗漏的观察这片空间。
这“赋形珠”,道理和“赋形宝镜”相同而效用差了数等,相当于一座最普通的监视法镜。
因为谁也想不到此机密重地竟会为外人渗透,所以这枚赋行珠与其说是监视外敌的,不如说是监察本神社定期打扫、通风的低阶执事弟子的。
殊神韵自然是轻易将其打发。
这是一片圆柱形的空间,历代先贤遗蜕之所藏,皆在四壁之上。拟诸形容,墙壁之上内置了无数个深藏的“抽屉”,大约像是世俗药铺的布置,只是规模大了数百倍。
其余四大神社,或许具体的规格形态有所差异,但是这集中安置之法,却大差不差。
因为五大神社的核心地界有甚是珍贵,自然没有条件大肆铺张,为每一代社主、社正都建立规模极大的陵寝;而亡故之后的遗体保存又至关重要。两相权衡之下,遂成今日之制度。
归无咎仔细观看。
每一个封印图案之后,皆有一道暗门。那封印对他而言也不算高明,构不成什么阻碍。只有一件每一副封图上下左右,竟无标明内中人物的牌位。所以每格中所藏人物到底是谁,唯有管理此地的朝雾神社司官,按事先记好的谱录而查,方能知之。
但二人此行的目的是不放过一个,所以是否提前知晓,也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