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半月后,玉蝉山。
诸如尘海宗、上玄宫等大宗,无论海内海外,所属仙都之形制,皆是极为规整,宏盛壮丽。
玉蝉山作为海外六宗之一,立下基业之仙都却有三分奇异。其所坐落之玉蝉岛,虽然面积甚大,但却并非是一块囫囵完整的岛屿,看上去枝节丛生,宛若一只放大了亿万倍的蜈蚣。
因这一缘故,环绕玉蝉岛的仙都城墙,亦是勾勒成枝节横生的“蜈蚣”之形,所靡费的土石物力,较寻常或方、或圆形的城墙,不知道多出了多少倍。
此时玉蝉山西北向,一条绵延伸出、宛若蜈蚣之足的半岛之上,略微生出异景。
此间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是一旦有大风卷过,经由这半岛上空,却会无端引来澎湃之极的热力。
寻根溯源,矛头在隔断半岛、孤峰北侧的后山处。
一片宽约二三十里的沙地,并无一丝草木生机。那非同寻常的热力,正是从沙地之中迸发,蒸腾浮空。
沙地正中,搭着一方简易凉棚。中有一人,方面隆鼻,目光有神。头戴铁冠,身着短袖皂衣,盘膝而坐,手执一柄芭蕉扇。一身道行,在明月境中也算相当不俗。
随着这铁冠修者手中芭蕉扇左右摇晃指引,轻易便可辨明,那沙地中似有一部分微微隆起,然后快速移动。乍一看之下,倒像是沙地下有一只地鼠在乱窜一般。
而此地最为热力逼人的焦点,便是这微微隆起、反复游走之处。
就在铁冠修者专心致志,凭借芭蕉扇指引操弄时。忽听天上传来“咚”“咚”“咚”三声闷响。
铁冠修者抬首一望,中天云气,在清明与模糊之间反复变幻七次,然后陡然排闼而开,仿佛帷幕快速掀开。然后清楚望见,一道清光若弹丸一般,激射入内。
铁冠修者心中一凛。这分明是本门“外阵”洞开,接引贵客入门的景象。
略一张望,又挠了挠后颈。铁冠修者忽然猛地“吁”了一口气,再不受外物干扰,专心致志于操练手中之扇。
从此人的动作细节看来,这绝非一个定力十足之人。但似乎眼前之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忍住诱惑,着手于当前。
忽忽然,两刻钟过去。
沙地之下,那隆起的“地鼠”似乎愈发明显。同样,方圆二三十里内,热力之盛已宛若重浪高叠,汹涌恣肆。若是身无修为之人贸然闯入,个呼吸便要蒸成人干。
铁冠修者忽地双目圆睁,把掌心芭蕉扇重重一按,喝一声“起”
话音方落,沙地之中果有一物平地拔起。
此物碧油油的,当空乱转三闸,旋即被铁冠修者托在掌心。
露出真容,并非是甚么“地鼠”,而是一只一尺多高的南瓜。此瓜似乎已被掏空炼作他用,表面更是画了一副极为生动的鬼脸。
铁冠修者捧着这只“南瓜”在鼻端轻嗅,面上露出极为陶醉之色。
过了足足一刻钟,才猛地一踏足,遁光一起,跨越六七道宛若蛇足的绵延半岛,来到玉蝉山以西。
一峰峰头,托着一座宽不过三四丈的小水池,嵌在峰顶。
一手执钓竿的灰袍中年,左手背负,却是在独自吹垂钓,看上去怡然自得。
铁冠修者纵身落下,高声嚷嚷道“穆师兄,快把明元库的锁钥取出来交于我。”
手执钓竿的中年人并不转身,淡然道“徐师弟。衡门九关你只得过了第七关。若要尝试破境,定是不成的。若你能够破得第八关而有余、第九关而不足的层次,仅有半线微差。机缘难得,为兄咬咬牙,便教你放手去试,博那两三成的可能性。如今两筹之差,宛若天堑。你若去试,等于平白送了性命而已。”
“既入宗门,此身非一人之身也,并非外间闲云野鹤可比。我玉蝉山未有英杰出世之前,你徐师弟便是门中的扛鼎人物。千万要爱惜己身,勿作非分之想。如此,师兄才算有三分踏实。”
这位手执钓竿的中年,看上去颇有三分磊落不羁之风,谁知却是个话痨脾气。铁冠修者甫一落足,他便是这一番长篇大论迎了上去。
铁冠修者似乎极为不耐,“哎呀”一声,重重一跺足。然后把那穆师兄一扯,道“师兄请看。”
穆师兄一个冷不防,连忙稳住心神,持定钓竿的右手纹丝不动,这才微微转过身来。
可是,转身一望之下,这位穆师兄脸色陡变。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鼻端轻嗅,似乎要再加确认
典籍之中所谓的“百草合香”味道闻之血颤如泉,气凝如冰
十余息后,穆师兄微微摇首,抑制住身躯颤动,难以置信的言道“果真是元鹤散”
铁冠修者见师兄失态,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高声道“正是元鹤散。师弟我日夜苦思,终于灵光一现。无意中想到了借助土木炼法成药的门径。”
“并且其成药之易,竟似反较古方胜过许多。经籍之中,此药炼法繁复,数千载也未必能有一剂成药;而徐某以土木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