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念莎、萧天石、张宏辩、尹九畴、明选烈、莫清和、吕鉴远等人,此刻虽然神态不同,但俱是出人意料的平静。就连洒脱无忧的林双双,也睁大双眸,同时下意识地伸手捏了捏鼻尖,好像大为困惑。
归无咎击退“元元”的这一掌,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超越与升华。林双双等人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盈法宗日、夜二经演化的一式。这一击与明选烈的两次出手相互对比,似乎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奇就奇在这里。
归无咎先前和明选烈一斗,二人明明打成平手。可平心而论,归无咎回击明选烈的那一击,虽然看似工整刚健、无懈可击,但和刚才这一掌对比,却欠缺了一份冲破青天、超拔高妙的独到韵味。
左思右想,众人也只能归因于“擒龙伏虎拳”之束缚。许是完全突破藩篱自由发挥,昂扬其心,驰骋其志,才能将这一点光芒展现得淋漓尽致。
归无咎翩然独立,全无获胜喜悦。事实上,那一击之后,“元元”就在他眼中消失了,忘却了。
归无咎身躯忽然一紧,挺拔如松的身形再度凝聚精神,充盈圆满。右手大袖一挥,在空中划了半个圈,一掌推出
此刻归无咎面前,并无任何对手。
“元元”虽大意落败,却不至于受伤。此刻不紧不慢的转身靠近,距离归无咎还在四百丈外。
归无咎这一掌,乃是落在空处。
袍袖一振,起手画圆;半静半动,平淡收敛。轻描淡写中,无穷变化尽藏于九地之下;
紧接着突然一击,掌心似乎瞬间消失。由曲而直,快慢相连,正当茫茫然莫知其踪迹时,又忽然显形。其苍劲之体,磊落之势,可谓峭拔壮美,简练明快;
数息之后,阔达千百丈的枕道碑内空间,突然雷音滚滚,铿然有声。一击既出,四方回响。那一点之力突然化作日月之明,皎然映彻四方。
一式三变,写意之极,号称“极天下之工”,未为虚誉。
不过归无咎却摇了摇头。
这一式看似已经是尽善尽美,比诸前六场交手的任意一式都有胜过,但终究不如击败“元元”的那神来一掌之拔出尘世,隽永独存。
归无咎先前的历次出手所展现的境界,好似一只盛满清水的酒杯;而现在这一击,如同又往杯中加了几滴清水。
可是杯中之水虽然充盈已极,隐隐然高出杯口堆叠一团,到底没有打破界限,溢杯而出。
看来,虽然完成了一次巨大突破,但所谓“天地境界,不可久驻”,一次绚烂的爆发之后,下次再进入这等境界,不知道还需要等待多久。
本次“红云小会”中,归无咎原计划以“元玉精斛”之力,将自己的声望推高到轩辕怀的境界。虽只是虚张声势,但归无咎心中坦然,并不因使用诈术自惭。因为他坚信,自己的道途迥异旁人,只要不中途夭折,必定能够站立在和轩辕怀同等的层次上。
既不慕虚名,亦不却虚名。一切都围绕一个永恒不变的目标,策略因时变化而已。
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就突破了
无意间跨出至关重要的一步,此时归无咎心头却出奇的平静。一切的心胸涤荡、元气奋发早已容纳在尽情挥洒的三千式中。现在早已没有了意外之喜,更像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元元”已经回到归无咎前。他脸容平静,完全不见斗战落败的沮丧。只是睁大铜铃般的双目,认真地盯着归无咎,凝视许久。
终于,“元元”半是悻悻,半是间杂诧异与酸楚地叹息道“你们还是够可以的。又是一个超品。”
归无咎微讶道“超品何意”
“元元”眼珠一转,悠悠道“这品阶之分么,嗯,你们九宗之内原本不知。数十万载以来,你们九宗每一代排名前列的杰出弟子,个个都出色到不可思议。寻常的金丹品阶、元婴等第,已经不足以区分道行潜能之高下。”
“为知己知彼计,我族大宗伯立此规尺,自金丹境界开始,便可以七步八品来品评境界深浅。只消看到你们全力交手一次,就能准确定下品阶。”
说到最后一句时,“元元”语气中忽现自得之意。活力散发,精神面貌为之一振,似乎又回到了独立竹竿上戏耍之时。
归无咎顺着话音笑道“在下只听说凡俗间好学问者,流行所谓的七步成诗之戏,比拼才力敏捷。所谓七步八品,在下却闻所未闻。”
“元元”连连摇头,开口言道“全不相干。从古至今,道法以圆满无暇为至高境界。体察距离大圆满境地尚差几步,权作标尺;每差一步,号曰相隔一品。距离大圆满之境相隔七步、六步、五步直到一步之遥,自然划成七品;再加上最高的一品大圆满境界本身,可不是八品”
归无咎皱眉道“距离圆满之境一步、两步也就罢了,三步、四步已经差之甚远。一口气罗列至道外七步,怕不是早已脱出真传弟子之列,可有蛇足之嫌。”
“元元”双目凸出,半是吃惊,半是好笑“你口气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