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何时,他以为自己会是个不羁的浪子。
几曾料到,会是负累一生。
提起酒坛,是一口接一口的灌,悲凉又哭笑的唱道“孤灯夜,人为睡。
一杯浊酒,几人醉
莫问王孙归不归哈哈哈哈哈,归不归
怕叫怕叫离人,两行泪。
哈哈哈,两行泪,两行泪好一个两行泪,好一个王孙酒。
可惜,你我再不能共饮。
再好,又有何用”
说罢,起身将酒坛怒摔在外袍旁。
哗啦而碎的碎片,飞溅四散。有一块小的堪堪擦了他的脸颊划过,朱红殷殷渗出,混着雨水滑下。
他抬手漫不经心抹过,打量着指腹的猩红,嘲讽道“你生气了”
话音刚落,即闻风中有划破之声。当即跃出坑底,拂袖卷起泥土盖上,堆了个不大不小的坟包。
事情刚毕,就见赤淞的身影由远及近的出现在眼前。
槐尹瞟眼坟包,随手纳起大刀就着雨水用衣袖擦拭,道“大人这是灭在下的口还是不相信在下的话”
赤淞反问“有区别吗”
“有,当然有。”
“哦”
“灭口,是大人私自而为。不相信,说明主人还不想杀在下。”
“何以见得”
“大人的出现,不就是最好的解释”
“你变聪明了。”
“不敢当。”
“呵,好了,闲话休提。我来,只问你一件事信是谁给的邱北长和你什么交情”
槐尹擦刀动作顿止,提刀反复照了照,道“大人这话问的唐突,该说的在下都说了。
至于邱北长在下要是和他们走近,你觉得主人会留我活到现在”
“是吗”
“当然,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动手。”说着,将刀柄递给对方,刀尖朝向自己心口“刀已经擦好,放心,够快。”
赤淞并没有接过,而是垂眼注意到他那血淋淋沾满泥土的手“既然情深,何必堂前惺惺作态
说什么道义公私,也只不过贪生怕死。”
槐尹咧嘴一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齿道“我就是个俗人,做了神仙也是个俗仙。做不到视生死为粪土,毕竟粪土它不金贵。”
“好利的嘴。”赤淞面色一沉,被他堵的胸口发闷。
“过奖。”
“哼。”
“大人要问的问了,要没事就请移步他处。在下虽然对不住他,不过碑还是要给他立一块。
虽说荒郊野岭无蜀客,总得告知天地他来过不是”
说着,槐尹就下了逐客令。
赤淞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搏过面子,今次倒是被扫了个彻彻底底。然他能坐到如今的位置,气度涵养自非常人可及。
至少面上功夫,做的可圈可点,当真就往后退了几步,道“无妨,你忙你的,看在曾经同事一主的份上,赤某淞他一程也当得。”
槐尹笑容顿止,手挽刀花紧贴身后,正色道“那就有劳大人辛苦看守,容在下寻块石头做碑。”
“但去无妨。”
“请。”
赤淞颔首,目送其离开。
待之去远,目运神光透入坟中。瞧得外袍所裹尽是丁繆尸骨,并无夹私藏物。若讲有点什么,也就七七八八的碎片。
沉吟道“当真什么都没有。”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该,丁繆与之甚为交好。当下为其丧命,照理他也是知道此行必死无疑。
身上,应该多少留有东西。
可他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是槐尹先拿走了不不不,尸骨的气息尚有暮雨斋的残留。并无新添,可见先前的。
他如此铁了心将事情揽到自身,也要保下槐尹,可见必是已经知道什么。
想到这里,瞬间收了神光,静思等候。
槐尹并未真的走远,而是行至较远掩了气息折回。藏身树后,将赤淞种种尽收眼底。
顿时疑心四起,人已入土犹不肯放过。菰晚风到底担心什么是怕自己不忠还是,怕丁繆留下东西给自己
然自他见到之时,丁繆已经命丧黄泉。便是有东西,也来不及给自己。倏然,他脑中似有什么断裂一般,嗡嗡作响。
手贴着树干低低喘息,久久才缓过神。
随即抽身没入深处,再从里面取了一块大青石带出来。
赤淞听到脚步声,侧眸道“回这么快,可是放心不下”
怕我,发现端倪。
槐尹走到坟前,提起青石,冷然插入地面,干净利落有如直插入仇人脏腑。旋即,指尖聚元在碑面快速落字“是这么个情况,倒底做过兄弟。在下要说不是担心,不显得我虚情假意
我槐尹再混账,做过的,我还是认。”
赤淞低头笑了一下,道“呵,说笑了。
家主既然放你一马,赤某自然不会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