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从司马杨手里接过撬棍,把坍塌的土石拨开,露出内墙的全貌。考虑到结构坚固,防空洞的设计类似于“窑洞”,房顶是弧形的,内墙很矮,高只及成人胸口。周吉用撬棍敲了敲,听到空洞的回音,司马杨咧开嘴,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墙后有个夹层,说不定藏了什么好东西。
周吉撬开酥软的红砖,时间是无情的杀手,大半个世纪的光阴,坚硬的砖头腐蚀成豆腐渣,没费什么力气就捅开一个大窟窿。司马杨用应急灯往墙后照去,果然是个储物的夹层,空间不大,只放了一个半人高的油桶,七八个木板箱,周围堆放石灰防潮,时间隔得太久,效果差强人意。
司马杨叫上赵宗轩,二人合力把油桶一点点挪出来。桶里不知装了什么,分量死沉死沉的,司马杨用力过猛,差点闪了腰,他直起身用手捶着后腰,嘀咕了一句:“是机油的气味,里面浸了什么东西,要不撬开来看看……”赵宗轩忙朝他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
周吉心里有所猜测,及时阻止他撬开盖子查看,司马杨又去搬木板箱,木板已经朽烂了,才刚上手就散了开来,掉出一个铁皮盒子,表面被氧化得不成模样,看不清字迹。赵宗轩拣起一盒掂了掂分量,下意识看了周吉一眼,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双手捧着送上前。周吉接过铁盒翻来覆去看了会,让他赶回去叫人,要嘴紧力气大的,顺便带上搬运的工具。
柳工不知道他们在坍塌的房间里干什么,探头探脑问了几句,周吉迎上前告诉他,出了点意外,勘探防空洞的事暂时告一段落,让他稍安勿躁,耐心等待。柳工摸着脑袋不敢多问,满腹狐疑,讪讪退到一旁,岳之澜见状心中一动,凑到周吉身旁,犹犹豫豫问:“需要人手帮忙吗?”
周吉看了他一眼,说:“看情况,等会人手够,你就盯着点,人手不够,你再搭把手。”
岳之澜答应一声,默默守在门外,石贲用讶异的目光注视着他,不知他为什么尽弃前嫌,主动向周吉靠拢,表现得笨拙而露骨,丝毫不加掩饰。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这位好友已经变了,变得急功近利,变得有点陌生,然而喝了一杯仙云茶,又有谁不会变呢!
岳之澜目不旁视,心中却有些小激动,终于跨出了这一步,附骥尾而致千里,以后更要矢志不渝地站在他一边。在乱世之中保全有用之身只是第一步,他的野心不止于此,前世错过的一切,今生不能重蹈覆辙,要抓住机会加倍补回来!
等了将近个把小时,赵宗轩在前引路,荀冶领了几个手下匆匆赶来,鼓鼓囊囊,气喘吁吁,扁担,绳索,箩筐,麻袋,一应俱全,考虑得很周到。荀冶是老江湖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赵宗轩一描述,他就猜着周吉找到了什么,心里比谁都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斟酌着点齐人马,沿地道一路来到防空洞。
周吉把荀冶叫进去,小声商量了一会,赵宗轩喘息稍定,见司马杨和岳之澜一左一右守在门口,眉头微皱,心中有些纳闷,宋骐的人怎么跟“司马”一搭一档,摆出一副改换门庭的姿态?被困在地下停车场出不去,四条腿的猪是个宝,两条腿的人倒不稀罕,姓岳的就不怕宋骐给他穿小鞋?
过了片刻,荀冶招呼手下进去干活,箩筐里垫块木板,小心翼翼把油桶坐进去,两个人用扁担挑,勉强挑得起。剩下的木板箱分量也不轻,为防散架,一一装进麻袋捆结实了,一人驮一袋,鱼贯而出,沿着来路往回走去。
油桶实在太重,箩筐一个劲往下坠,扁担被压得弯成一道弧线,一步一吱嘎,让人担心会不会半途折断。运到地道口,众人停下喘口气歇会,岳之澜自告奋勇,在司马杨和赵宗轩帮助下,用多余的麻绳把油桶捆了起来,桶底打了个“井字,交叉处的绳结收得很巧妙,能吃得起分量,拦腰多绕几圈,一段段收束起来,增加强度,多余的麻绳甩到扁担上,打了几个水手结,多上层保险,万一箩筐穿底了,油桶不会直接掉落在地。
荀冶看在眼里,暗暗赞许了一句,岳之澜这手捆扎打结的手艺不一般,娴熟巧妙,多半是在码头或运船上真刀真枪练出来的,宋骐说避难所里人才济济,其实真正人才济济的应该是他手下的这帮大学生。
进了地道空间狭窄,二人一前一后挑扁担,行动不便,体力消耗很大,司马杨、赵宗轩、岳之澜、石贲空手走在后面,轮番上前接个力,以免脚下一个踉跄,把油桶给摔了。众人齐心协力,把油桶和木板箱运回熙辰大厦地下一层停车场,才出了地道,就看到一辆皮卡、罗伦士vs500l停在近处,皮卡敞开货箱等待装货,开车的是小邓和小傅。
有车就是方便,司马杨和岳之澜先一步跳上车,抓住麻绳把油桶拖进货箱,放置稳当,再接过一包包麻袋,轻手轻脚摞在油桶旁。司马杨看看绳结,颠簸了这么久仍完好无损,不见半点松散,他“啧”了一声,朝岳之澜道:“看不出,你还有这么一手!”
岳之澜笑笑说:“前几年跟着亲戚在码头帮工学的,有位老师傅,特别擅长绑货物,绑得又快又结实,大风大浪都颠不散。”
二人没有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