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蟾子与秀禾道人不辞辛劳奔波探寻,一处处寻找神念消失的蛛丝马迹,不巧撞上大孚道人只是偶然意外,更多则陷落在时空深处,兜兜转转不得出。秀禾道人先后收回十余缕神念,并没有牵连到魏天帝,然而冥冥之中心存感应,他们正一步步迫近最终的目的地。
上尊大德得道之初,执掌一界根本法则,犹如参天巨木始于扎根处,一旦暴露根本所在,从此束手缚脚,受制于人,浑天老祖始终不松口,正有此考虑,不愿失信于人。偶一破例貌似小节,然而信任是薄如蝉翼的珍稀瓷器,须时刻呵护,不可使其有分毫破损,哪怕多一条细微的裂痕,也将无可挽回,碎作一地瓦砾。
碧蟾子循着气意一路前行,忽然有些心神不宁,虚空深处,似乎有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一举一动。感应绝非无由而来,他下意识停住脚步,低头沉吟片刻,向秀禾道人道“道友可曾察觉有人暗中窥探”
秀禾道人心中顿为之一警,神念扫过无尽虚空,焚天法则如涟漪层层扩散,触动气机,却听轰然一声水响,光阴长河横空出世,阻绝二人去路,一道人踏浪而出,戴铁冠,披道袍,踏布履,微一稽首,朗声道“元邛见过二位道友”
“玄元天”何时又多了一位上尊大德窥其行事作态,似与己方并非一路人,秀禾道人不觉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他,看在其修持分上,勉强回以一礼。碧蟾子怔怔望着对方,心中翻江倒海,脸色随之微变,长叹道“元邛道友不知奉哪位上尊为主”
秀禾道人闻言心中一凛,旋即明白过来,那元邛道人亦为镇道之宝显化入世,故此碧蟾子有此一问,真灵不得其主悉心祭炼,决然走不到这一步。上尊大德祭炼一界,未必能孕育出镇道之宝,纵得镇道之宝,亦难以将其推至上尊大德,据他所知,“玄元天”唯有浑天老祖才有此神通,碧蟾子便是明证。元邛道人之主究竟是哪一位难不成其人竟能与浑天老祖相提并论
元邛道人微微一笑,道“吾奉魏天帝之命,在此相迎,还请二位道友就此回转,同在玄元天修持,求大同,存小异,莫要再纠缠旁枝末节,如何”
碧蟾子心下了然,魏天帝没有出面,只遣元邛道人代为传话,既是彰显实力,又多留几分回旋的余地,他虽执拿浑天老祖一缕气意,却只是引路之人,不便越俎代庖,如何决断,却要听秀禾道人的意思。
秀禾道人静静注视光阴长河,探出右手轻轻一点,一点纯青色火焰飘然而出,蕴藏了毁天灭地的大威能,元邛道人摇了摇头,身形骤然消失,抢上前截住焚天之火。漫天星辰齐齐摇动,光阴长河激起一朵浪花,将此火卷去,元邛道人举袖一拂,长河骤然静止,他施展神通,从浪花送入无尽远的尽头,于现世一无妨碍。
秀禾道人微微颔首,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元邛道人这一手神通举重若轻,径直将焚天之火挪往未来,虽有投机取巧之嫌,却也不失为别开生面。镇道之宝显化入世,能接下他一点焚天之火,魏天帝的道行可想而知,看来原先的估计太过乐观,眼下须得重新打算。他目视元邛道人道“阁下可否能替魏道友做主”
他固执己见,镇道之宝显化入世,不得与七位上尊大德比肩,不愿称对方一声道友,元邛道人并不在意这些虚名,顺着对方的意思改口道“不知秀禾大德有何分说贫道若不能做主,自会请天帝定夺。”
秀禾道人道“当日吾辈联手打灭劫余,消除玄元天隐患,付出代价可谓不菲。劫余遗下六处地界,魏道友不告而取,抢先祭炼大荒界,也就罢了,剩下五处地界,还望及早交还吾辈。”
元邛道人道“秀禾大德此言差矣劫余既已陨灭,天帝因缘际会祭炼大荒界,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其中并无不妥之处。剩下五处地界仍在星云深处,乃是无主之物,既非天帝所有,亦非秀禾大德所有,何谈交还云云秀禾大德以为然否”
秀禾道人早将那六处地界视为囊中之物,甚至亲口许给知盈、明夷二位同道,然而元邛道人所言不无道理,打灭劫余,并不意味着可以取而代之,上尊大德执掌一界,不论远近,只看根本法则,法则之下不言自喻,口舌之争纯属多余。他心中有些恼火,只得退一步道“魏道友既然拿下大荒界,循气机勾连,自能察知其余五处地界落于何处,坐享其成终究不妥,为玄元天长久计,须得互通有无,与同道分享,至于谁人能祭炼,各凭手段而已。”
元邛道人颔首道“秀禾大德此言甚善。那五处地界,一名镇界,一名辰界,一名填界,一名惑界,一名合岁界,俱为血气盘踞,祭炼不易,不知秀禾大德意在哪一处”
秀禾道人隐约察觉有异,重复道“意在哪一处”
元邛道人道“秀禾大德神通广大,却也不能同时祭炼多处地界,欲先取何处,不妨直言。”
秀禾道人沉默片刻,道“那就先取镇界。”
元邛道人道“秀禾大德一语中的,那镇界乃劫余得道之根本,血气雄厚,天地混一,乃是少有的大成之界。秀禾大德欲知晓镇界所在,不知以何物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