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山首狐崖上,狐将军翘首凝望魁拔山,胸中热血翻滚,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地动山摇烟尘四起处,或许是他机缘所在。
当日辞别魏十七后,狐将军抢在马芝沟彻底荒废前,将狐族的生意尽数转卖,狠狠赚了一笔,腰囊丰厚底气壮,大手一挥厚馈猿族,得以率先返回妖域。当然这也是应天晓一力促成的结果,自打狐将军上位后,行事激烈霸道,狠狠得罪了虎族熊族狼族,摆出一副“就算弄不死你也要咬块肉下来”的架势,令应天晓恼火之余,也有些无奈。狐族并非什么随意拿捏的小族,上头还有一位飞升老祖,时不时降下意识,搅动妖域风云,与其留在妖域碍手碍眼,不如放其回去,有妖皇坐镇,量他也不得收拾起性子,小心行事。
狐将军率族人回转青丘山,留守狐穴的狐秋潭、狐丸子二长老得到消息,彼此一合计,老族长狐三笠也已陨落在外域,身死道消,魂魄无存,狐族幸存的七位长老,除却狐支节毁了妖身,急待夺舍重生,剩下狐千烹、狐寻涯、狐履江、狐眠月俱奉狐将军为族长,他二人虽有截气合道盘,终究势单力孤,与其内斗便宜了外人,不如双方各退一步,暂且维持均势。
有些事是打下来的,有些事是谈下来的,对外寸步不让,对内有商有量,狐将军与二位留守长老很快达成一致,狐秋潭、狐丸子仍大权在握,执掌狐穴内务,作为回报,狐将军名正言顺坐稳族长之位,狐族上下勠力同心,一致对外。
魏十七所授秘法奥妙无穷,血气以血脉资粮,得以蓬勃壮大,运转秘法,又能将九成九的血气转为为血脉之力,留下一点细若微尘的“种子”,藏于心窍,滴水不漏,近在咫尺无人察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每一回血气与血脉转换,都将凭空损去几分,这也在意料之中,只是身处妖域,妖皇眼皮底下,不便修炼血气,血脉之力又偏生与狐族心法相抵牾,无从修炼,令他进退两难。
修持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狐将军殚思竭虑,忧心忡忡,面上偏生不能流露分毫,直到魏十七将弥罗宗迁至妖域魁拔山中,他顿觉有了主心骨,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计算时日,弥罗宗已在残锷山开宗立派,他召集起狐千烹等六位长老,动议探一探魏十七的口风,能否付出些代价,将狐族的至宝赎回一二。
狐千烹深以为然,颔首陈词,句句敲钉转角,以示支持,众人为之愕然,却是难得见他与族长意见一致,如此急切推进此事。转念一想,狐族七宗至宝,天狐轮回针向来由族长祭炼,截气合道盘由狐秋潭、狐丸子轮番祭炼,王母八骏图已被狐眠月炼为“本命法宝”,追云拿月锁毁于外域,剩下虎兕出柙刀、子午炼妖壶、百鬼推磨鼎落在弥罗宗主魏十七手中,如能赎回一件,多半是交到狐千烹手中,难怪如此配合。
狐千烹的道行资历摆在那里,隐隐居诸位长老之首,与族长分庭抗礼,他接着族长的话头表明姿态,自然无人出言反对,顺顺当当通过了此议。不过那位弥罗宗主是实打实的凶神,连狐族老族长都葬送在他刀下,谁人走这一遭,颇难决议。众人面面相觑,各自打着小算盘,狐将军顺势提出,由他亲自出使残锷山,拜见魏十七,陈说利害。
这不是什么好差事,诸位长老不知族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没理由反对,既然狐将军愿意以身涉险,那便顺着他的意思也无妨,有浮生小界的交情在,想来也不至有性命之虞。狐将军定下此事,命狐秋潭、狐丸子检点库藏,备上一份厚礼,无须吝惜宝材狐女,奇珍器物,务必打动弥罗宗主,才好开口索取宝物。
这也是应有之义,二位长老执掌内务,无可推脱,只得答允下来,斟酌了日才凑齐礼物,经众人一一看过,斟酌损益,才收入储物囊中。万事俱备,狐将军唤上狐眠月、狐履江二位长老同行,挑了个吉日动身,众人联袂送出狐穴,祝族长此行一路顺风,狐眠月祭起“王母八骏图”,召出赤骥、盗骊、白义三道烟气,挟裹三人直奔魁拔山而去。
行不片刻,却见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四虫各族妖物俱投魁拔山而去,狐履江顿时记起前些日子一座石碑破土而出,其上刻有一篇壮大血脉的功法,狐族后辈有好事者前往一睹,不明就里,原样抄写回来,也无人能说出个道道来,此番出使弥罗宗,何不顺道去看上一看“王母八骏图”遁速奇快,稍有耽搁便错失了地头,狐履江急忙出言,正中狐将军下怀,当下命狐眠月拨转烟气,绕道前去一观。
石碑位于魁拔山深处一方平坦的山坡之上,视野辽阔,可容纳万千之众,众多妖物闻声赶来,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却无人敢喧哗,妖皇的使者罗霆蹲坐于石碑之顶,目光如电,血脉之威笼罩四野。至此揣摩石碑功法的,俱是诸族的核心弟子,道行稍差一些,骨软筋酥,屁滚尿流,不用上前来丢人现眼了。
狐眠月收起“王母八骏图”,狐将军举目望去,却见那石碑矗立于青山碧天之间,高逾百丈,字走龙蛇,如老翁携幼孙行,长短参差,痛痒相关。他心中不觉一动,瞳孔忽放忽缩,凝神看了一遍,果如传闻所言,石碑上所刻乃是壮大血脉的法门,聱牙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