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玄雒体型狼犺,不擅匿踪潜行,接下来几天里,符离远远吊着宋培药,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寻找可趁之机。然而令二妖失望的是,那根“哭丧棒”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凡被砸上一下,顿时骨软筋酥,如俎上鱼肉任凭宰割。宋培药也当真是个狠人,收罗妖骨妖丹之外,顺手剜出心脏来慢慢吃掉,若非他还知道生火烤熟,并非生吞活剥,符离几乎要以为他是披着人皮的大妖。
盯得越久,越觉得无机可乘,符离不觉打起了退堂鼓,但史玄雒看中他一身好血气,逼着符离日夜窥探,不得脱身,令他敢怒不敢言。好在符离眼鼻灵敏,经验老到,一身隐匿的神通着实了得,跟踪了这些日子,宋培药举止一如既往,尚不虞有失。
这一日,宋培药翻山越岭,与一头狼族大妖狭路相逢,双方谁都不肯避让,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激斗。那大妖并非籍籍无名之辈,乃是已故郎千秋郎长老的孩儿郎未济,生父死于非命,尸骨无存,他憋了一肚子气,又因人族大举来袭,龟族、狐族、狼族、雀族四位族长颁下严令,妖族停止内斗,一致对外,如有违背着定斩不赦。他憋了一肚子怒火,只能把气撒向人修,下手越发狠辣,不留活口,这次撞上宋培药,二话不说现出贪狼真身,扑上前厮杀。
宋培药提起“哭丧棒”当头砸下,郎未济浑身硬毛根根倒竖,本能察觉此物透着十二分古怪,不能容其近身,当即摇动双肩,身躯蓦地散开,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虚虚实实,从四面八方围拢来。宋培药运足目力望去,仓促间竟看不破对方的虚实,只得提起“哭丧棒”舞得呼呼有声,水泄不通。
三头贪狼当先撞上“哭丧棒”,顿化作阵阵黑烟,绕着他飞腾盘旋,紧接着五头贪狼又扑上前,被“哭丧棒”扫中,亦化作黑烟缠绕不去,郎未济却消失无踪,不知是藏匿黑烟中,还是隐身于虚空伺机偷袭。
宋培药第一次碰上这等诡异的手段,“哭丧棒”挥出如抽刀断水,黑烟断续,愈缠愈紧。他皱起眉头,深感棘手,眼看八道黑烟勾连在一起,朝己身一扑,如牢笼般四下合拢,避无可避,宋培药只得将后脑一摸,顶阳骨中飞出一口残破不全的铜钟,从上到下分作七层,铭刻百十鬼物,千奇百怪,形容各异,“当”一声闷响,将黑烟尽数镇散。
四下里隐隐响起怒吼,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宋培药一不做二不休,暗暗催动“幽冥钟”,一声响,第六层探出一头青面獠牙的鬼物,半身在外,双手死死撑住铜钟,狭长的脸颊上生了七对细目,幽光闪动,四下里看了一会,忽然张开嘴一声厉啸。啸声滚滚四散,郎未济藏不住身形,踉踉跄跄跌出虚空,望着对方祭出的破铜钟,不无忌惮之色。
细目鬼物缩回钟内,数息后又一声响,第五层跳出一头恶鬼来,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手中提了一根狼牙棒,朝郎未济当头砸下。郎未济仗着妖身坚不可摧,舒展爪牙,与那恶鬼滚滚斗作一团,连吃几棒恍若不察,右爪重重拍下,将那恶鬼头颅拍得粉碎。然而令他意外的事,那恶鬼竟是不死不灭之身,阴气一转即回复如初,抖擞精神纠缠不休。
宋培药再度敲响“幽冥钟”,从第七层召出一条鬼蛇,身躯坚韧,如绳如链,趁郎未济不备,将他后腿死死缠住,仓促间不得脱身,那恶鬼趁机抡起狼牙棒,朝郎未济后背连砸数下,震得他胸口发闷,眼冒金星。腹背受敌,连遭重击,郎未济只得施展神通,身躯化作一蓬黑烟,抽身遁走,宋培药早有防备,“幽冥钟”一声闷响,将黑烟镇散,郎未济再度现形,脸色极其难看。
双方交手不过片刻,郎未济显然落在下风,符离睁大了眼远远观战,肚子里一个劲为他打气,倒不是同仇敌忾的缘故,他希望郎未济能多撑些时间,将宋培药压箱底的手段都逼出来,心中有数,当真对上才不至手足无措。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郎未济奋起余勇,蓦地喷出一颗内丹,星驰电掣击中恶鬼胸口,破开一个前后通透的大窟窿。妖力盘踞在对方体内,阻止阴气合拢,那恶鬼摇摇晃晃僵持数息,悄然溃灭,幽冥钟嗡嗡作响,随之掉落一块,愈发显得千疮百孔,残破不堪。
一击得手,郎未济面色暗淡,气机随之跌落,打灭了恶鬼,只剩一条鬼蛇,自然奈何不了他,正待下狠手将其捏碎,宋培药及时收回鬼蛇,以免损及幽冥钟。第五层的恶鬼奈何不了狼妖,反被他以内丹破去,宋培药心中有几分恼火,对郎未济的手段亦有所估量,只须召出第四层的鬼物,便可将其打灭。但每一回敲响“幽冥钟”克敌,事后无有阴气补益,有损此宝本源,临行之前师尊曾告诫他,外域乃仙主与妖皇联手开辟,不准他采集阴气祭炼幽冥钟,以免阴阳失调,削弱这一方天地,故此宋培药甚少催动此宝,唯恐得不偿失。
稍一犹豫,宋培药将幽冥钟收入顶阳骨下,提起“哭丧棒”冲上前一通乱砸,郎未济进退如电,绕着他转了数圈,忽然喷出内丹。宋培药躲闪不及,左腿被打了一下,“喀嚓”折为两截,拖着一条瘸腿,行动愈发不便,只得再度祭出“幽冥钟”。
郎未济心中好生诧异,与妖族相比,人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