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蛇缩回左眼,将“天狐轮回针”封禁,血气随之一落,狐三笠猱身扑上前,抬起右爪狠狠拍落,“雁足铜豆灯”再度亮起,光晕漾开,将他下击之势钉住一瞬。灯焰不堪重负,扑的一声灭去,魏十七回转血气,催动深渊之躯,左拳架住右爪,右臂持刀劈落,刀光暴涨,顶天立地,狐三笠近在咫尺,仓促间无从闪避,只得鼓荡妖力,瞬息叠加一十三重,将刀光层层削弱。
二人一触即分,魏十七这一刀并未蓄势,狐三笠得以全身而退,刀光破开一十三重妖力,在他肩头留下一道深及白骨的创口,甫一破开,即愈合如初。狐三笠舌下天狐妖丹剧烈颤动,一股股热流涌入体内,后退之势戛然而止,再度猱身上前,一十二条狐尾齐齐搠出,白影如疾风暴雨,势不可挡。
魏十七横刀守于胸前,血气流转,危若琴弦,一道道血线弹起,铮铮嗡嗡,将狐尾一一斩去,丝毫不乱。二人这一轮攻守惊心动魄,足足持续十余息,狐三笠闷哼一声,倏然退后,狐尾千刀万剐,鲜血淋漓,伤口合拢又绽开,竟不得痊愈。
体内妖力愈发旺盛,狐尾却剧痛难忍,直刺心扉,狐三笠目视对方双眸,却见其左目紧闭,似为“天狐轮回针”所牵制,右目四道血符急速轮转,心神隐隐为之所摄,狐尾再度被创,鲜血迸流。他心下了然,血线虽自“虎兕出柙刀”而出,只是借其一缕肃杀之意,神通源头,当在他右眼之中。
狐三笠深吸一口气,犹如无穷无尽,胸腹随之高高鼓起,舌下天狐妖丹四分五裂,妖力尽数灌注体内,蓄势作倾力一击。渡河未济,击其中流,但魏十七心念甫动,便察觉苍穹深处星力勃发,浮生子并不一味作壁上观,如他此时出手紧逼,必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危局。
但腹背受敌又如何。魏十七身影一闪,瞬息前掠七八丈,持刀撞入狐三笠怀中,高高鼓起的胸腹仿佛有了宣泄之处,妖力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与此同时,一道星芒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击他后背。
血气灌注深渊之躯,魏十七身处险境,恍若不察,一刀自下而上斜斜撩起,将狐三笠拦腰斩开,脊椎断折,热腾腾的脏腑“哗啦”泻落在地。与此同时,妖力与星力前后夹击,他顺势将两道异力引入体内,以己身血气为沙场,迫使其彼此撞击,渐次湮灭。
在浮生子看来,魏十七不避不让,仅凭肉身承受妖力与星力的冲击,毫发无伤,心中不由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血气在体内一转,伤势尽去,魏十七一脚踏住狐三笠,将一颗六阳魁首踩得稀巴烂,“虎兕出柙刀”贯穿胸腹,将心脏搅得粉碎,旋即回过身来直面浮生子,一缕血光游走于刀锋,蓄势待发。
浮生子双眉一挑,接引二十八宿星力,接二连三劈落,欲打断对方蓄势。星力倾泻而下,却似流水滑过深渊之躯,撼动不了分毫,魏十七脸上现出缅怀之色,隔了这么多年,再度沐浴在磅礴星力中,如同胎儿回到母腹中,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浮生子猛然醒悟,“血气种子”身躯强横绝伦,寻常法宝打上去只作挠痒,丝毫不惧星力冲刷,但那是上古之时的“血气始祖”,难不成魏十七的道行堪与彼辈相提并论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浮生子当机立断,抬手拉开一道星门,闪身没入其中。
魏十七一刀挥出,星门轰然塌陷,浮生子跌出虚空,不待立稳脚跟,扭身扑向马芝沟。魏十七循着气机衔尾追杀,短短十余息便追近至百丈,正待出刀阻截,忽然心血来潮,天地似有异变,下一刻周身一紧,无数阴气从地下钻出,如大蛇般将他死死缠住,冰雪绕着身躯急速旋转,转眼将他冻结在内。
凝眸望去,只见浮生子盘膝坐于石窍柱上,双手按住窍孔,催动“阴维定渊针”,从地脉深处源源不断汲取阴气,身躯晶莹剔透,细小的星屑冉冉腾空,每过一刻,面目就模糊一分,显然不足以掌控此宝。
天地阴气凝化冰晶,非得真阳化之不开,堪比坚不可摧的牢笼。魏十七与狐族一战,大获全胜,却将半条血河的积蓄尽数耗去,体内血气不可轻动,当量入为出。他忽将紧闭的左眼一张,血蛇探出头来,张嘴喷出“天狐轮回针”,那母针失了主人,气机牵引,脱身回转狐族,拼尽全力一扎,顿将冰晶破开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孔。魏十七右眼射出一道血光,不令破损处合拢,大喝一声摇动双肩,凭借深渊之躯无穷蛮力,硬生生挣破冰晶,脱身而出。
“天狐轮回针”早已不知所踪,再定睛一看,石窍柱上的浮生子亦不知所踪,马芝沟阴气肆虐,冰封千里,魏十七只得留下收拾残局,以血气灌注“阴维定渊针”,镇下阴气,并引动地脉深处极阴中一点真阳,驱散彻骨寒气。
一番手脚,足足耗费大半日光景,马芝沟才略略恢复旧观,魏十七召来金南渡与商结绳,四下里察看,从这一场劫难中幸存下来的妖物,不足十之一二,剩下的被寒气侵入脏腑,冻结生机,沦为一具具万年不朽的僵尸。
魏十七回转洞府,修下两封书信,一封命金南渡送往龙刍山,交与龟族族长九千岁,一封命商结绳送往九折谷,交与留守谷中的一清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