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涅槃佛国焚天之火祭炼弥罗镇神玺,一日可得数载之功,元邛之所以能撑到现今,只是因为逃脱了“未来之影”,故此未竟全功。魏十七凝神看了他一回,五指拈动涅槃之力,朝他身上轻轻一捉,摄取一缕气机,如烟似雾,缠绕于指间。元邛脸色数变,区区一缕气机,对灵性毫无损伤,但对方的神通手段着实令他忌惮,难不成凭借这一缕气机,妄图捉回弥罗镇神玺“未来之影”
魏十七伸手轻按,元邛身影随之溃散,焚天之火将弥罗镇神玺吞没,那古佛合拢双掌,大雄宝殿轰然闭合,涅槃佛国由实转虚,渐次淡去。有这一缕气机在,便可于恒河沙数的未来之中,寻到此宝的“未来之影”,不过气机只能指引弥罗镇神玺落在何处,能否执拿到手,却要借他人之手,视机缘而定了。
他若有所思,五指捻动气机,分出一点神念,送入光阴长河,气机如一缕游丝,若有若无,顺流而下,神念附着其上,转瞬便消失无踪。魏十七眸中现出浓浓倦色,缓缓合上双眼,此举看似轻松,实则耗费心力,神念一入光阴长河,便断了感应,能否功成,却连他自己也不知晓。
仙宫之中,时光仿似停滞,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魏十七从入定中醒来,倦怠一扫而空,屈指算来,已过去百日有余,错过了三度朝会。他唤来屠真流苏,略进茶水,随即步出五明仙界,来到灵霄宝殿内,略问几句,得知这百日来天庭风平浪静,并无大事,当下命金茎露召玉清宫主赵元始、兜率宫主李老君来见。
片刻后,赵元始与李老君联袂来到灵霄宝殿,上前见过天帝。魏十七斟酌言辞,第一次提起深渊局势,深渊意志借迦耶金身入世,扫平内患后,必将起大军攻打三界之地。赵、李二位宫主闻言心中一震,彼此对视一眼,掩饰不住骇然,深渊浩瀚无涯,洞天小界不知凡几,血气滋生亿万魔物,若倾巢来攻,三界之地危如累卵,幸存者百不存一。
要抵挡深渊来袭,唯有星域、灵山、六欲天三方合力,方有一线胜机。魏十七暗示,不日将动身前往六欲天,此行多则三年,少则半载,他命二人坐镇天庭,暂且主持朝会,安抚人心。赵元始与李老君唯唯诺诺,心中猜测,魔主波旬入深渊一去不回,以他的心性,定会在魔宫留下后手,魏天帝此去六欲天,是直入他化自在天魔宫,定城下之盟,先解决魔主,再对付大雷音寺如来佛祖。
帝子守成不足,魏天帝进取有余,二人前后执掌天庭,有天翻地覆之气象,赵元始李老君惊骇之余,深觉与有荣焉,愿为天帝镇护天庭,有何难解之事,待他归来再行定夺。
魏十七安顿好天庭之事,唤上屠真随行,一十八条星蛟张牙舞爪,合力拖动一架瑶池抱虚车,荡开层层星光,穿过正阳门,风驰电掣扑入星域。
抱虚车乃瑶池宫之宝,西华元君行事磊落坦荡,既追随帝子而去,天庭诸物,只携走一池天水,其余一概不取。扶桑木、噬灵木、抱虚木并称天庭三大神木,其中抱虚木坚硬似铁,浮空渡虚,是炼制飞舟的上佳材料,西华元君得天帝所赐,以一百零八根抱虚木打造一架飞车,捉来两条星蛟当苦力,往来星域,奔驰如电,堪称大手笔。魏十七临去深渊之时,还承她一个大人情,西华元君看在帝子的面上,从瑶池抱虚车中拆出一根单辕,请李老君开启阳钧炉,炼成一艘飞舟,赠与魏十七代步,结果折损在深渊之中。如今这瑶池抱虚车的单辕,乃是西华元君从瑶池之下寻了一截扶桑木,重新炼制的替代之物。
魏十七并未更改抱虚车形制,只不过多抓了几条星蛟来,凑成十八之数。
正阳门上,天后姜夜披头散发,状若死人,直到瑶池抱虚车消失在星域深处,才慢慢昂起头来,眸光之中满是恶毒。“诛仙”金符死死钉在心口,如布袋开了个口,法力稍一凝聚,便流失殆尽,风吹日晒,月光星光,对她,是不堪忍受的煎熬。这些年来,她用自己的双眼,苦苦搜寻魏十七的身影,却见却寥寥无多,他要么在灵霄宝殿,要么在五明仙境,要么在云浆洞天,除此之外,极少露面。偏生这么一个极少露面,深居简出的人,赢得了天庭上下诸宫诸殿的敬畏,这种敬畏,不是噤若寒蝉的敬畏,而是高山仰止的敬畏,无人质疑他的一言一行,无人敢违逆他的一个眼色。
姜夜几近于绝望。一道金符将天后钉死在正阳门上,是第一重立威,逼出帝子体内降世泡影,是第二重立威,于众目睽睽之下执拿弥罗镇神玺,是第三重立威,三重立威,三座大山,天庭从此只剩下一个声音,连当年的重元君都没能做得这般彻底。
不过他终究是离开了天庭,密不透风的重围,终于露出一丝缝隙。天后姜夜垂下头来,长发遮住脸面,艰难地蠕动双唇,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念动一段冗长的咒语,干裂的嘴唇渗出点点鲜血,随咒语化作血气,丝丝缕缕消散于虚空中。
五明宫天魔殿内,青岚蓦地睁开双眼,只觉一阵阵心血来潮,坐立不安。她长身而起,在殿内绕了数圈,蓦地立定脚步,仰头注视壁上所悬弓鞭,心烦意乱之下,探手尽数摘下,鞭插后背,箭悬腰间,五指紧握反曲硬弓,大步流星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