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鼐和奎舍驾妖风飞行,虽然只能离地丈许,比起两条腿或四条腿跋山涉水,不知快捷了多少。
从黑风山到铁爪部,迢迢数千里,二人不眠不息,全力赶路,只行了一日一夜,便抵达了死气沉沉的山谷。
凶手很嚣张,并没有掩饰什么,满地的鲜血还没有褪色,骨肉还没有腐烂,铁爪部的熊精是被千刀万剐杀死的,一瞬间,鲜活的生命屠作血肉,没有怜悯,也没有痛苦。
激愤,恻隐,疑惑,忌惮,奎鼐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喃喃道“他奶奶的,王八羔子杀千刀,到底是谁,真够狠的”他曾跟随奎跋转战大瀛洲,与天妖为敌,亦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狠角色,屠戮妇孺滥杀无辜之类的勾当,也曾干过数回,不过杀人杀得如此彻底,死了还要分尸,这样残忍的手段倒真不多见。
奎舍默默无语,绕着死寂的山谷走了一圈又一圈,眉头微微一挑,道“尸骨粉碎,连魂魄都一并剿灭,但数目不对,铁爪部并未全军覆灭。凶手八成是动用了什么凶残的法宝,他不是在试探法宝的威力,就是无法彻底掌控,收不住手,否则的话没必要将妇孺也分尸。”
“呃,有道理,你觉得是前者还是后者”
奎舍望着满地血肉,面露不忍之色,道“恐怕是以后者的可能居多。”
奎鼐摸着下颌道“法宝的话,会不会是斜月三星洞”
“不会”奎舍急忙打断他,“斜月三星洞的真人是妖奴的盟友,断不会如此残忍。”
奎鼐哼了一声,知道奎舍阻止他说下去的用意,岔开话题道“那么还去不去杜节山了”
奎舍低头寻思片刻,道“你且回黑风山去”
“如此有趣的事,怎可丢下我想都不要想”奎鼐断然回绝了他。
“那就一同去吧,但愿杜节山没出事。”奎舍颇有些担忧,事态诡异,凶手潜伏于黑暗中,他心中也没底。
奎鼐啐了一声,恶狠狠道“要是被我知道是那些扁毛畜生动的手脚,非抽他娘的筋,剥他娘的皮不可”他也只是说说泄愤而已,人面鸠若有如此手段,何至于一路迁徙,逃到这种野猫不拉屎的鬼地方来,不过既然奎舍不肯退却,就陪他冒一次险,富贵险中求,熊族能不能彻底翻身,就看这一回了
二人口中说的轻松,行动却极为小心,彼此拉开数丈距离,在山林中谨慎穿行,不再驾妖风飞遁,一路寻觅,先找到了熊七力与棲拓厮杀的山头,人面鸠的尸骸散落一地,凌乱的足迹往杜节山而去,瞧这阵势,似乎是铁爪部占了上风,无一伤亡。
奎舍蹲在地下辨认了半天,道“熊七力击溃人面鸠在先,山谷灭族惨祸在后,不过以铁爪部的实力,怎么可能大获全胜啊,这是这是”他双眉紧锁,怔怔盯着一双陌生的脚印,心底腾起刻骨寒意。
奎鼐用力嗅了嗅,蛮有把握地说道“这是天妖的气息,而且不是普通的天妖,似乎是条长虫嘿嘿,熊七力那老家伙居然跟天妖搅在了一起,胆子可不小哇”
奎舍低声道“天妖的话,倒也说得通”他仰头望着杜节山,猜测莫非有漏网之鱼,侥幸逃脱了性命,养好了伤,不忿人面鸠背叛天妖,挟持铁爪部熊精为前驱,事后又将他们一并灭口。不过这样的推测很是牵强,他自己都觉得说不通。
奎鼐伸长了脖颈,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嗅到了什么,停了片刻,又深深吸了一口,脸上徒然变色,道“有血腥味,是从杜节山那边传来的。”
“还过去吗”这一回,是奎舍犹豫了。
奎鼐大大咧咧道“都到了这里,难道半途而废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凶神恶煞,胆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他用双掌捶打着胸脯,现出熊精原形,四肢着地,一路嗅,一路顺着足迹朝杜节山奔去。
奎舍泼开双腿紧随其后,遥遥望去,一人一熊穿山越岭,审慎而义无反顾地接近杜节山。
血腥味越来越浓,杜节山仿佛变成了地狱,无声地狞笑着,奎鼐忽然停住脚步,一片暗红的山崖映入眼帘,无数深深浅浅、明暗交错的红,散落的羽毛下是一座尸山,一片血海,熊精与人面鸠的血肉混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杜节山下,九重葛遮掩的洞口旁,一个高大的男子拄刀而立,静静注视着二人,天妖的气息若隐若现,清晰可辨。奎舍骇然发觉,那人竟是人妖混血,半妖之身。
奎鼐人立而起,皱着眉头看了半晌,忽然觉得心虚,强自镇定道“是那把刀的话,我不信”
这两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奎舍却明白他的意思,刀身弥漫的凶杀之气令他心惊肉跳,但他却分明感觉到,那只是一柄饱饮鲜血的凶器,并非灵气驱使的法宝,屠戮熊精和人面鸠的,绝非此物。
奎舍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逃吧。”他的声音沙哑而异样。
奎鼐双掌用力拍打着胸膛,沉声道“来不及了”嗡,嗡,嗡,嗡随着熊掌起落,强悍的躯体亮起三团光点,足足有拳头大小,散布在胸口、右肩和左腰,黑烟涌动,凝成张牙舞爪的精魂,魂魄之力在体内鼓荡,奎鼐仰天长啸,一脸的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