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天卫审视着魏十七,感喟道“自昆仑肇造以来,山河元气锁桀骜不驯,特立独行,从未被人炼化,你是数万年来的第一人。”
“师门栽培,血脉相辅,才有今日的成就,侥幸而已。”魏十七回答得谨慎而客观,他不清楚紫阳道人对朴天卫透露了些什么,更不清楚朴天卫这么说的用意。
“听说太一宗也有一人炼化了山河元气锁,阳锁,你们已经照过面了。”
“是,在黑龙潭下,见到一对姐妹,大的叫卞慈,并无特异之处,小的叫卞雅,继承了天妖睚眦的血脉,以飞天梭为钥牡炼化阳锁,差不多功行圆满了。”
“原来是飞天梭啊”朴天卫颇有些唏嘘。
“是。”
“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当年阮静阮长老在赤霞谷被楚天佑截住,硬撼二十四颗定海珠,肉身几近崩溃,全赖元气之海维系一二,苟延残喘罢了。紫阳道人临去之前,关照我一件事,昆仑有负于她,务必要救她出来。”
“怎么救”
“待剿灭了妖凤和黑龙,你想办法说服潘乘年,把卞雅带回流石峰,阮长老的性命,落在她身上。”
魏十七明白他的意思,阮静的肉身已无可挽回,唯一的出路,只有夺舍重生。阮静乃是人妖混血,熬过第一次血脉觉醒,魂魄异于常人,普通人的身体承受不住,唯有寻一具同样的混血肉身夺舍,“骡”的肉身。
他沉吟良久,朴天卫知道此事难办,也不催促他。其实卞雅并不是唯一的选择,潘云的肉身同样可以容纳阮静的魂魄,但之所以选择卞雅,是因为她炼化了阳锁,昆仑真正的大敌在极北高空的裂缝外,唯有阴阳二锁合一,才能与他们争上一争。这方天地的崩坏已经无可逆转,擒下妖凤和黑龙,抽取妖元回馈天地,只是权宜之计,多争取一些准备的时间罢了,未来的某一天,他们,魏十七和阮静,将联手杀出此界,去往彼界,伺机收取洞天灵宝,博取那仅存的一线生机。
这是紫阳道人最后留下的嘱托。
魏十七轻轻叹息一声,道“好,杀一人,救一人。”
朴天卫拊掌笑道“杀一人,就一人,好”这些年他殚思竭虑,推衍了种种可能,到头来唯一的可行之策,竟然落在魏十七身上。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岳朔带回阮青,阮静带回魏十七,紫阳道人先后落下的两步暗棋,改变了这方天地的噩运,带来了某种不确定的可能,朴天卫越想越觉得心惊,佩服得五体投地,与这样的人物生在同一个时代,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大幸。
二人正说间,忽然心生警觉,不约而同望向西方,却见一道火柱冲天而起,剑气纵横决荡,地动山摇,激战正酣。朴天卫皱起眉头,道“天禄,你去瞧瞧,若是丁夔作祟,就取其性命。”
天禄答应一声,四蹄一蹬,蹈空而去。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剑光闪耀,褚戈等人回转阴梁峰,救回了四名旁支弟子,并姜永寿、潘云二人,魏十七一眼望去,四人中倒有三张陌生面孔,相熟的只有谢鹘一人。
褚戈见过掌门,言简意赅地禀道“地穴中幸存的旁支弟子,止此四人,其余二十多人,尽数被妖物吃了。丁夔见势不妙,意欲逃窜,已将其斩了,诸多妖奴,也一并碎尸万段,没有放过半个。”
是否真的见势不妙,意欲逃窜,已经无关紧要了,折损了这许多剑修,朴天卫脸色不虞,道“陨落于此的都有哪些人”
褚戈心思缜密,早已问清,当即报了一串姓名,单魏十七有印象的,就有沥阳派的许篁、向渔、崔吉,少陵派的谢鞠、石烽火,元融派的卜樾、申屠平,平渊派的商剑楠、邓燮,玉虚派的何不平、李暮、赵之荣,仙都派的邓元通、李少屿、司马杨,玄通派的邱牧石,七位掌门,竟有五人葬身在这接天岭中。
这已经不仅仅是元气大伤了。
“阖天阵图如何”
“丁夔引离火之气消磨阵图,幸好发觉得早,暂无大碍。”
朴天卫低头寻思片刻,道“接天岭不容再失,天禄,你去流石峰,命白蛇精和重明鸟过来,不得推脱。”
天禄答应一声,身形一闪,径直去了。
朴天卫道“单二妖还不够,还需留一人主持大局。”
莫安川见掌门的目光投向自己,心中一动,道“不如让魏十七、姜永寿、潘云三人留下。”
姜永寿硬抗“照日天劫”,奄奄一息,潘云紧紧抱着师兄,壮起胆子道“掌门明鉴,姜师兄受伤极重,急需静养,恐不能担此重任。”
莫安川眯起眼睛盯着她,潘云打了个寒颤,咬着牙不肯松口,无论是留下姜师兄,抑或是丢下他独自枯守接天岭,她都不能接受。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要陪在师兄身边,不离不弃。
“魏十七另有安排,不日即将远行”朴天卫心中颇为失望,他虽登上掌门之位,却始终没得到御剑宗几位元老的认可,难道只有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才能言出法随,无人违逆紫阳道人的手段,果然不是人人都学得会的。
丁原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