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过后,秦少游又觉得不对劲。
因为酒楼里面的人,表现实在太平淡了,而且看掌柜与伙计的反应,与这对夫妇还挺熟。
是他们没有看出,坐在四轮木车上面的女人已经死了吗
不对,秦少游分明通过辩听,听见了酒楼里,其他食客的窃窃私语。
他们都在讨论这对夫妇。
而说的最多的,便是四轮木车上的女人,死而不腐,实在神奇。
所以酒楼里的人,很清楚四轮木车上的女人已经死了,他们甚至是习惯了这件事,所以只是闲聊,并不惊讶,也不害怕。
另外,在酒楼外的大街上,有差役和守夜人在巡逻,但是他们都没有过来调查这对夫妇。
看来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内情。
秦少游小声的把这些发现,讲给了崔有愧听。
看到崔师兄一脸讶色,秦少游只当他是在惊讶自己观察入微的本领,以及逻辑推理的能力,正想要谦虚几句,却听崔师兄说“你在这儿巴巴的说了一大堆,有用吗想知道内情是什么,找他们问问不就清楚了”
“啊”
秦少游都懵了。
我说的这些东西,怎么就没有用了
它们是我观察、分析、推理出来的线索
秦少游正想为自己辩说几句,就看见有社交牛逼症,俗称自来熟厚脸皮的崔师兄,起身朝着那对夫妇走去。
于是他急忙跟上,生怕崔师兄乱来。
好在崔有愧也不是莽撞人,他走到夫妇入座的餐桌前,拱手行了一礼。
“老先生,我有一事不明,特来打扰,还望老先生能帮我解释一二。”
从周围人低声的议论中,秦少游知道了这对夫妇的名字。
男的叫张河,女的唤作张刘氏。
听到崔有愧的话,看到他身上穿着的镇妖司小旗官制服,张河十分配合,先是拱手回礼后,随后又请崔有愧和秦少游坐下。
但是他并没有着急说话,而是先倒了杯茶水,试了试水温,温柔的给坐在四轮车上的张刘氏喂了两口。
放下杯子后,张河拱手致歉“不好意思,让两位官爷久等,只是我这亡妻,虽然已经去世,但身体还与活人一般无二,也是会渴、会饿的,刚才她便是渴了,所以我得喂她喝点水。”
秦少游和崔有愧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个张河居然对自己妻子古怪的情况,直言不讳。
“我的妻子虽然是个活死人,但她从来没有作恶害人,身上也没有妖鬼气息。之前锦城镇妖司的守夜人,有来对我妻子进行过检查,确定她除了没有魂魄外,与活人一般无二我这里还有锦城镇妖司开具的证明。”
张河显然知道,两人来找他是因为什么,主动介绍起了妻子的情况,并从怀里摸出了一份文书。
秦少游接过一看,还真是锦城镇妖司开具的证明,上面盖有锦城镇妖司的大印。
看过证明,秦少游拱手问道“老先生,我冒昧的问一下,令正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哎。”
张河轻叹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后悔“说起来都怪我,是我错过了她的最佳治疗时机,否则现在她应该是一个活人,而非没有魂魄的活死人。”
随着张河的娓娓讲述,秦少游和崔有愧终于明白了事情原委。
几年前,张河曾经帮助过一个落魄道人,那道人为了感谢他,送了他一枚药丸,说是在关键的时候服用,可以救命。
张河虽然收下了药丸,却并没有太当回事。
直到几个月前,他的妻子因病去世,在快要下葬的时候,张河才想起这件事,急忙翻箱倒柜找出药丸,喂给妻子吃下。
吃了药丸后,妻子的身体不再僵硬,皮肤也恢复了弹性。
可惜的是,因为是死后几日才吃下的药丸,所以张刘氏的肉身,虽然恢复成了活着时的模样,却没有了呼吸与心跳,更没有魂魄,成了一具活死人。
当时家人的意见,是将成了活死人的张刘氏焚烧,以防有变。
但张河不舍。
这毕竟是他结发的妻子,多年相濡以沫。
于是他主动找到了锦城镇妖司,汇报了情况,并请求不要将他妻子焚烧。
锦城镇妖司的人,在对张刘氏进行了检查后,确定她属于无害活死人,便同意了张河的请求,还给他开具了一张证明。
这些日子里,张河一直在照顾着他的妻子,也是在对自己错过了妻子最佳的救活时机,进行一种心理上的赎罪。
一切的生活习惯,都是按照张刘氏生前来的。
因为张刘氏生前就喜欢吃这家酒楼里的饭菜,每隔几天,就会来吃一回。
而现在张刘氏虽然成了活死人,却还是要进水进食,所以张河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时常带张刘氏过来吃饭。
刚开始,酒楼这里的人,也是很害怕、很恐惧的。
后来见张刘氏果然不会害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