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啊……
诸伏景光难得地有一点不知所措。
她的状态现在看起来好像还算正常,但是他知道,刚刚那样的场景对她来说冲击有多大。
现在的她并不主动提起,于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提起那件事,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才能安慰到她。
说到底,带给她最大冲击的人是他不是吗?
因为那个时候他没能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所以在那个时候,他选择直接击毙了那个威胁到了她们安全的男人。
她一定很害怕,遇到这种事情,她一定很害怕,但即使害怕,她也一直在努力,努力站起来,努力尝试说服自己,努力解决掉自己的问题。
……真是,这种时候,就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的心里装了啊。
旅馆的房间很大,即使是单人房的床铺也宽敞到足够两个人睡下了。
柔软的床垫在坐上去的时候就会将人整个人陷下,这一点,在旁边多了一个人之后格外明显。
熟悉的气息出现在枕边,诸伏景光能感觉到她好像有点紧绷,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她伸出手,试探般地轻轻勾着他的手指,微小的动作让他忍不住弯起嘴唇。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稍稍翻身,边将她整个人圈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他闭上眼,垂下头,下颏刚好抵在了她的前额。
“林林……”
“刚刚……对不起。”
“为什么景光要说道歉的话?”她问。
为什么呢?
因为给她造成了不好的印象吧,因为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边吧,因为明明知道她恐惧着什么,却还是不得不做出那样的选择吧。因为没能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吧。
诸伏景光想,如果他能做得更好一点的话就好了。
“明明做错的是那些家伙吧。那个想要绑架我们的坏家伙,他不光欺负我,还骂小兰,还想要杀死小哀,明明做错的就是那个家伙。”
“所以,所以景光当时那么做了,一定是因为,那么做才是最好的吧?”
“我当时的确很害怕,但是景光告诉了我不要看,没有看到的话,或许问题也没有那么严重。”
“我可能,可能也没有那么善良,没有真的想要阻止所有人死去的觉悟,只是单纯胆小到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场景,所以只要没看到的话,只要没看到的话就……”
在她继续说下去之前,诸伏景光收紧了自己的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似的。
大概是突如其来的紧缚感让她有点没防备,她的话音一下断在了中间。
“……景光?”
“你没有不善良,你一直都……一直都很勇敢了。”他说。
“所以我该怎么办才好?怎么样才能让你别被那样的事情干扰……”
她的身体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她甚至伸出手,开始回应起他的这个拥抱。
柔软的手掌落到他的背上,轻轻的,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其实……”
“景光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吧?”
她稍稍抬起头,这样说着。
视线交错的瞬间,诸伏景光下意识地想要回避。
而这个回避本身就很不自然。
是啊,他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和近距离接触这场死亡的她相比,亲手制造出这种场面的他的状态也不逞多让。
不管过去多少时间,不管经历过多少类似的事情,他始终都不能习惯,他永远都不可能习惯这种事情。
即使他明白,这是正义的,这是警察职责范畴中的一部分,这是为了保护而做出的必要的剥夺,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毫无波澜。
她注意到了这一点,即使刚刚她也处在崩溃的边缘,但是在和他接触的时候,她还是察觉到了这一点。
我记得听人说过,警察在经历过现场击毙犯人或者对死刑犯执行死刑这类事情之后,一般都会接受专门的心理疏导,因为警察原本就是正义感和同理心很强的群体,而剥夺同类生命这种事情,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都还是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经历过刚刚那样的事情之后,他只会比我更不好过,但他还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安慰我。
我的确感到了安心,所以,如果我的存在能稍微让他安心一点就好了。
公安派来的收尾小队和心理医师是在两个小时之后搭直升机来到岛上的,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睡着了,所以和他们碰头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
事故现场被公安封锁处理,那名组织成员也被带回去进行司法解剖,包括那辆越野车也被作为证物回收了。
虽然大概也很难从上面提取到什么有用的资料就是了。
伏特加最终还是跑了。
虽然八丈岛的驻守警员连夜对岛上的人员进行了排查,但想在一个大部分地方都是山和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