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从来都是这样瞬息万变的。
我不敢去想诸伏景光在拉开车门的瞬间看到自己的亲哥哥被人用枪指着的心情, 我也不敢看他现在的表情。
真是太糟糕了,情况变成这样真的是太糟糕了,就算知道贝尔摩德的真实目的是交涉, 知道她会扣下扳机的可能性很低,可现在这个场面依旧让人窒息。
我低着头, 视线不受控制地聚焦到了地板上的那把左轮上。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一种冲动,我觉得我该捡起它, 指向贝尔摩德,说不定可以让局面稍微有所改变
我屏住呼吸,几乎要伸出手了。
但我很快意识到, 这或许并不是现在的最好办法。
且不说贝姐会不会被这样的行为激怒然后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我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我从来都没有碰过这种能杀人的火器, 枪械方面的知识完全在我的知识盲区里,我不知道该怎么控制好一把枪,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掩饰自己从未碰过枪这一点。
这意味着, 这把左轮在我手里的威慑力会大打折扣。
虽然枪是一种即使在一般人手里也很具威胁性的武器,但现在能牵制住贝姐的并不是区区一把左轮的战力, 指向她的枪口外面要多少有多少,她现在完全就在公安的包围之中,而她之所以能将诸伏高明当成是护身的底牌, 不外因为她离诸伏高明更近,不外是因为在最坏的情况下,在双方彻底谈崩的情况下,她真的会选择开枪,和周围包围的人拼个鱼死网破。
在这种情况下, 即使我加入战局,即使我举起枪,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第一次拿枪的我根本不可能做到赶在贝尔摩德扣下扳机之前射击。
毕竟论起速度,连诸伏高明都略逊一筹。
我轻轻咬着下嘴唇,试图用疼痛来让自己更镇定一点。
冷静,这个时候不能慌。
我听到了田中太郎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明显不自然,甚至带着细微的颤抖他在问贝尔摩德这是怎么回事。
贝尔摩德似笑非笑地说你们果然来了,她要求他们退后,她说等她从车上下来之后,她会好好和他们聊聊的。
现在上下山的车道都被堵死,贝姐想要夺车跑路除非她能像安室透一样在悬崖壁上开车,但就算这里是柯学的世界,我琢磨着这个起步距离应该也不够她把车速加到能把车开上悬崖的程度,所以这辆车并不能成为她逃跑的助力工具,反而更像是一个困住她的牢笼。
所以她才想要下车,在山路上,单人的行动显然比车更灵活。
田中太郎迟疑了一下,贝尔摩德手下的力度边重了一分,诸伏高明的脑袋甚至往另一侧歪了一下,原本顺直的头发也翘了起来。
此时此刻贝尔摩德的注意力似乎完全在她面前的两个人身上,我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心脏跳得厉害,我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偷偷将手臂向下伸去。
就算现在派不上用场,我想将武器握在手里,也必然比放在地板上更有用。
我不敢呼吸,也不敢低头,生怕贝尔摩德会因为我异常的反应而发现端倪。
第一下碰到的是粗糙的地毯,灰扑扑的触感让我的身体一僵,我忙顺着记忆的方向向旁边摸索,然后我碰到了那个冰冷的东西。
我不假思索地将它抓了起来,塞进袖口。
枪管冰冷的金属质感让我原本就有些僵硬的身体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动弹。
我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做这么大胆又疯狂的事情,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碰到这样一个真家伙。
左轮比想象中的更有份量,压在掌心里,沉甸甸的,仿佛一整块石头从头顶压到我的心口。
“林。”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几乎就在我头顶的不远处,如同半空中打的惊雷一样。
大概是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本能地会有些心虚,我慌忙转过头,然后就对上了贝尔摩德的视线。
刚捡起的左轮差点脱手,还好仅存的理智让我紧紧地将枪扣在手腕边,皮肤被硌得生疼,我甚至怀疑,这样下去枪会不会走火。
贝尔摩德的眼神依旧让人捉摸不透,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发现我的异常,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垂下视线,开口
“车里实在很闷不是吗,不如下车陪我透透气”
“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应该不会想要看到太血腥的场面吧。”
总之似乎是并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我暗自松了口气,又往敞开一边的门口看去。
田中太郎依然站在那边,眼神里透着担忧,视线在空气中交触的瞬间,他似乎怔了一下,然后原本写满紧张的目光里似乎也多了一点点的柔和。
他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我想我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说,我可以听从贝尔摩德的指示,跟她在同一边下车。
虽然贝尔摩德挟持了诸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