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墨这次是被陈立秋叫回来的,有了陈立秋的前车之鉴,她自然不会再给长生泼冷水,“那就依你所言,待得尘埃落定,给他们放个长假,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其实我也没有想去的地方,”长生说道,“王家夼我也不想回去,当年那些村民对我并不好,如果不是师父和师兄他们碰巧去到那里,我怕是已经被他们打死了。”
张墨没有接话,只是微笑的看着长生,长生始终惦记着罗阳子等人当年对他的救命之恩,说明长生是个重情义的人,而她也很庆幸当年罗阳子等人及时出现救下了长生,如果当年罗阳子等人没有出现,而长生侥幸活了下来,那他的心性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定然充满了戾气和怨恨。
好人和坏人有时候只在一念之间,一个人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若是得到了他人的帮助,其心中定然充满了光明,一个人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若是所有人都袖手旁观,势必自其心中留下无尽的黑暗。
长生是聪明人,张墨也是,聪明人与聪明人交往定然多有默契,不过就算有默契,必要的谈心也少不得,二人很少有机会促膝长谈,便有说不完的话,直到三更时分长生方才悠悠睡去。
长生睡了,张墨却睡不着,在短短的几年之中,长生由一个山村的小瘸子变成了位极人臣的英勇亲王,可谓扶摇直上,一步登天,也正因为他升的太快,很多人都误以为他只是运气好,而她却知道长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长生浑身上下共有大小伤疤七十三道,当真是遍体鳞伤,触目惊心。
次日清晨,二人早早起身,斋饭是小沙弥送到屋里来的,饭后,同尘亲自到访,与二人确定了赶到姑婆山的时间以及具体地点,少林寺可没有马匹,他们只能施展凌空飞渡赶去姑婆山。
昨天晚上寺内众僧终于得以安静入眠,今天再歇一天,天黑之后就动身,至于具体地点目前还没定下来,长生等人先行赶去,去到地头儿之后再以同尘的灵气信物告知同尘等人众人所在的具体位置。
议定细节,二人也不多做停留,随即辞别同尘,离开了少林寺。
由于时间相对宽裕,二人南下之时便不曾催马疾行,从容策马,径直南下。
少林寺所在区域位于朱全忠势力范围的边缘,由于经常发生战事,荒废了农事,老百姓的日子便很是难过,所到之处十室九空,满目疮痍。
古人云仓稟足而知礼节,人只有衣食无忧才可能行善积德,与人为善,如果自己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也不太可能去帮助别人,这一路上二人遭遇了好几伙儿山贼,大部分都是吃不上饭的饥民,对于这些人长生并未为难他们,显露武艺,训诫几句也就是了,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训诫不会有什么效果,因为这些饥民已经吃不上饭了,只能靠着偷抢苟延残喘。
张墨的同行原本令长生心情大好,但沿途的所见所闻却令他的心情再度变的灰暗,老百姓的日子当真是过不下去了,必须尽快赈灾,不然很可能激起民变。
白日里天气炎热,再加上频繁的遭遇山贼,二人便没赶出多远,待得太阳偏西,酷热消退,二人便策马加速,飞驰赶路。
二更时分,起风了,张墨抬头看天,“要下雨了。”
“往前走,寻处避雨。”长生说道。
没跑出多远,雨点儿便落了下来,长生急顾远眺,“前面山腰好像有处义庄。”
“那哪是义庄啊,那是一座破庙。”张墨纠正。
“走吧,过去避避雨。”长生策马先行。
片刻过后,二人拐上了去往山腰的岔路,张墨说的不错,山腰处的那栋宅院的确不是义庄,而是一座已经荒废的庙宇,庙宇的匾额已经松动下垂,长生歪头看了看,匾额上写的是灵空寺,这三个字原本是涂有金粉的,只不过庙宇荒废多年,匾额上涂抹的金粉已经斑驳脱落了。
就在此时,天上炸雷响起,雨势变的更疾。
长生与张墨对视了一眼,随即翻身下马。
长生之所以与张墨对视是因为他隐约感觉到这座废弃的寺庙阴气很重,俗话说宁宿荒坟,不住破庙,庙宇原本是清净之地,有神明护佑,而废弃的破庙则恰恰相反,之所以荒废乃是被神明厌弃,失去了神明的庇护和佛祖的加持,破庙往往成为妖邪鬼魅的栖身之所。
这处破庙共有两进,虽然荒废破败,房舍却并未倒塌,今年雨水比较大,按理说院子里应该长满杂草才对,但院子里却并无很高的杂草,而这也正是阴气很重的表现,草木生长的越旺盛的地方,阳气就越足,反之亦然。
在拾阶而上的同时,长生回头看了黑公子一眼,黑公子天生阴阳眼,此时左眼微眯,右眼圆睁,正在歪头看向寺院,想必是发现了什么,显得有些焦躁,不停的打着响嚏。
长生和张墨都是道士,自然不会惧怕妖邪鬼魅,眼见雨越下越大,二人顾不得多想,快步进入寺庙。
途经门楼时,张墨突然皱眉,与此同时伸手拉住了长生。
长生擅长的是武功,法术仅限于纸上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