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之所以决定冲赵卓君下手,乃是因为赵卓君年轻,与老人相比,年轻人还是比较容易对付的。
所谓下手自然不是将赵卓君抓起来,此人万万抓不得,因为一旦抓了此人,皇上闻讯之后就会立刻猜到暗中派遣刘子夫和赵卓君前往登州秘密调查他一事已经泄露。
如果皇上是在重用他之前派人前去调查他的底细,于情于理也都说得过去,但问题的关键是二人前往登州是在三个月之前,这就说明皇上直到三个月前仍不信任他,他知道皇上不信任自己倒是无所谓,并不影响他忠君报国,但是不能让皇上知道暗中调查他一事已经被他知晓,这会让皇上很难堪,很尴尬,甚至不知道日后应该如何面对他。
有些事情知道了也得装作不知道,如果不想跟对方相处了,可以直接揭穿,痛斥之后分道扬镳,很解气也很过瘾。但如果还想与对方相处,就得给对方留面子,佯装不知,因为一旦自己的心机被对方拆穿,所有人都会恼羞成怒并气急败坏,所有人都是如此,例外者万中无一。
此事难就难在绝对不能惊动皇上,想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因为皇上既然派刘子夫和赵卓君去登州,就说明在皇上看来这二人绝对可靠,想要自这种人身上打开缺口,难度极大。
威逼不行,万一对方不受恐吓,跑到皇上面前告上一状,那就全完了。
利诱也很危险,万一对方不上钩儿,一定会跑到皇上那里告知此事邀功表忠,结果也是无法收场。
愁恼良久,长生始终想不出可行的办法,实则有几个方法还是有成功可能的,但他不敢尝试,因为失败的后果自己承受不起,此事必须做到一矢中的,万无一失。
沉吟过后,长生命人将余一喊了过来,命其立刻秘密调查赵卓君,包括祖籍出身,包括亲人家眷,包括秉性脾气,包括行事作风,所有种种,事无巨细,尽快查清。
余一有个好处,当长生让她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她从来不会问为什么,这也是她当差多年养成的习惯,身为下属,最重要的是坚决执行上司的命令,哪怕上司的决定自己不理解甚至是不认同,她也不会自以为是的反驳询问,这其实是个好习惯,因为上司对那些凡事都喜欢刨根问底的下属是深恶痛绝的,这表示这个下属很没分寸,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也想知道。
冲余一交代了差事,长生出门去了户部,虽然骑了马,途中走的却很慢,身为朝廷命官,是不能动辄跑出去到处溜达的,此番出行得想个合理的借口才行,去往户部的途中他就在想这个。
直待去到户部,长生也没想好借口,眼见案头积压了不少公文,便随手拿过,逐一看阅办理。
公文有不少是兵部转过来的,新军出征,除了粮草军需,还需要大量的兵器军械,战马也严重短缺,三路兵马都在跟朝廷要钱要物。
这些公文给了长生很大启发,皇上已经下旨命龙颢天所部前去讨伐西川的王建,这三十万新军是大唐最后的希望,也是皇上的命根子,皇上最怕失去的就是这些军队,而且皇上也并不完全信任龙颢天,所以才会让他去打西川,而自己和大头所去的地方正好要经过西川,等回到御史台再看看西南各大州郡整顿吏治的情况,然后找个理由,只说有人举报那里的丐帮分舵与王建过从甚密,龙颢天此去有反叛的可能,打着过去核查此事以及整顿吏治,追缴赃款的幌子给皇上上个折子,如此一来出行的理由就合理而充分了。
户部眼下并不缺钱,但长生并未批复与新军军需有关的公文,而是喊来了左右侍郎,只道御史台最近忙于整顿吏治,查抄贪腐官员,户部的事情自己暂时无暇顾及,关于新军出征的军需保障,由两位侍郎全权决断。
当官儿的有个通病,那就是怕担责任,好不容易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万一什么事情处理不好,再被追责降职,那就得不偿失了,听长生这般说,再见到他其他公务都办理了,唯独留下了兵部的公文,二人瞬间想到长生在推卸责任,因为保障新军军需供给是眼下的头等大事,这事儿办砸容易办好难,是个不折不扣的苦差事。
长生甩锅,二人也甩,只道保障新军军需一事一直由吴雨生负责,而今三路兵马已经开拔,供给军需一事还是由吴雨生继续负责较为妥当。
有些时候自作聪明的人做的事情,只是真正聪明的人希望他们做的事情,二人不知道的是长生要的就是他们这句话,如果自己直接命令吴雨生全权处理此事,吴雨生就会遭到户部所有人的排挤,而户部所有人也都会知道他很器重吴雨生。
听得二人言语,长生表现出了些许忧虑,“先前指定他负责新军军需只是随口一说,此人终究年轻,怕是难当大任,还是二位辛苦一些较为稳妥。”
好不容易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了出去,二人岂肯再接,急忙甩锅,只道吴雨生虽然年轻,却多有才能,还是堪当大任的。
长生又顾忌吴雨生官职太低,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末微小吏,怕是朝廷会提出质疑。
二人随即表态吴雨生办差勤勉,多有政绩,可以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