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要见临川大王!大王若不肯见,某等宁洒血府前,也绝不肯散!”
长城县临川王府外,近千名吴中乡徒聚集在府邸门前,为首十几人向着府内大声喊话,面对着府前持刀披甲、全副武装的卫士们,脸上也全无惧色。
王府内堂中,陈蒨一脸烦躁的望着匆匆入堂的沈恪发问道:“查清楚没有,究竟是何方贼人作下凶案?”
备战月余,唐军没有等到,反倒是因为乡义部曲们大多集中在临川王府附近,以至于整个吴兴郡境中盗匪横行、四处为祸。这当中既有真正的强梁盗匪,也不乏豪强部曲趁火打劫,总之除了临川王府这附近一片,其余地境中秩序都是非常的混乱。
此时围聚在府邸外那些叫嚷的乡徒们,就是长城县北境乡人,他们乡里日前遭到强梁洗劫,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不说,家眷乡人们也都是死伤惨重。因此这些人聚集府前,希望临川王能够力察一番、严惩凶手。
连日来陈蒨已经被各种出乎意料的变故搞得焦头烂额,闻听县境之内居然还发生如此令人发指的凶案,心中也是恼怒不已,当即便着令部属们彻查到底。
“查、查清楚了,是陆子隆所部师旅做的。”
沈恪脸色同样不甚好看,垂首低声说道:“其部撤离吴郡时,因为奉命殿后,力战乃脱,但所携资货却尽数遗落。撤返吴兴后,因见乡户殷实,所以、所以便纵容部曲犯下凶案。”
“这狗贼、这狗贼!他难道不知当下正是备战应敌的关键时刻?怎么敢在我乡里杀人掳掠!”
陈蒨听到沈恪的奏报后,顿时更加的怒不可遏,口中大声喝骂道。
陆子隆出身吴郡陆氏,同样也是陈蒨部将之一,故而之前谋袭吴郡的时候,也让其人率领一队部众前往。近日来人心涣散、士气怠惰,陈蒨本来也想借着处理这一次乡里凶案一事严厉打击肃清一下境内那些趁火打劫的强梁盗匪,却不想追查一番后才发现竟然查到了自己的头上。
心中虽然深恨不已,但陈蒨却念及陆子隆忠勇有加且颇具谋略,否则之前便不会安排其人负责殿后,来日与唐军交战时,其人必也是一员骁将,倒也不忍真的施以重罚、明正典刑。
略作沉吟之后,陈蒨才又说道:“着令陆子隆交出十名犯事杀人的凶徒,与别处搜捕的贼寇一并处斩、传首诸营,给受害乡士一个交代!并着其人率部往钱塘驻防,不许再留于长城境内!”
为了让受害乡徒们情绪平复下来,陈蒨也不再深居府中,他穿着一身戎衣离开王府,亲自前往校场监刑,诸营乡士们也都纷纷来到校场周边观刑。当那些凶徒们一个个人头被斩落下来,血腥的画面顿时刺激的周遭看客们不断呼喊叫嚷。
趁着此间群情沸腾之际,陈蒨昂首阔步的走上高台,口中大声呼喊道:“今强敌须臾即至,家国危亡在即,众将士齐聚府下,唯望力战却敌、守家卫国!孤名列宗籍,若是畏惧降唐,唐国为统合江东、故示宽大,想应不失封侯之位。然众乡士义附于孤,孤又何忍苟全一身而弃万众!
今有强梁趁乱为祸、为虎作伥,使我乡人大遭迫害,乃至于家破人亡,唐军未至,祸已如此,敌若入乡,祸难必然更加深重!今尚有众乡人众志成城、共抗强敌,若民俱散于野、各守于户,何能当敌?不过引颈待戮而已!
前共众乡士商讨迎敌之计,乡士俱无良谋,俱仰求于孤。当时便告诸乡士,唯需令行禁止,遂能克胜强敌。今敌引而不发、欲令我士气怠慢,更散播流言、屡加中伤,俱因畏我人多势众、众志坚锐!敌之所欲,我必反之,而后胜算有望!今刑刀置此,贼无分内外,凡祸我乡土者,必举刀杀之、与众弃之!”
陈蒨这一番喊话,顿时便让校场周围的民情越发亢奋沸腾起来,乡士们纷纷举手高呼以作回应,也让近期明显变得比较低迷的士气重新振奋起来。
但是在行刑结束后,一般的乡士看客们尽兴归营,那些真正遭受祸害的乡士们却还不肯轻易罢休,便又上前去仔细辨认那些凶徒,查看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这一看不要紧,很快便有人发现真正的凶徒首领根本就不在受刑之人当中。毕竟陆子隆所部虽然杀伤乡人甚巨,但也不能将所有人都杀光,还是有侥幸逃脱之人对于这些恶贼的样貌刻骨铭心的深记下来,如今却发现仍有贼徒逍遥法外,这些人自然忍耐不了。
他们倒也不觉得临川王是在刻意包庇,毕竟刚才临川王那一番话语说的义正辞严、慷慨无比,就连他们都深受感动、甚至于热泪盈眶。如今发现仍有在逃之人,便也都想着尽快奏报给临川王知晓,从而继续剿杀这些贼众,不要再任由他们继续流窜乡里、为祸人间。
陈蒨这里刚刚回到府中,正待处理一下其他的事情,结果却被府员告知那些乡徒们又聚集回来,心中自是烦躁不已,只道这些乡徒们仍要没完没了的继续纠缠,当即便下令府中卫兵去将人驱逐散开,如若仍然不肯离去,直接抓捕起来罚作奴丁。
在他看来,这些人仍然纠缠吵闹,已经脱离了追究那些凶徒的范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