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此城实在不利进退,若再留此与敌缠斗太过艰难。不如暂且退出城外,整部再战!”
眼见魏军攻势越来越猛,本来已经有望聚集在一起的几支队伍又被冲远,而高长恭由于位置的暴露也受到了敌军极为猛烈的进攻,他身边亲信便忍不住入前劝告道。
“我若一退,诸军必崩,形势也必更加败坏!”
高长恭环顾城中诸处战场,眼见各处也只是咬牙坚持,他若是率先撤离战场,势必会引起连锁的反应,于是便又咬紧牙关沉声说道:“城内诸将士俱受我命前来交战,我若弃众而走以致师旅败绩,如何归向录王复命!大丈夫死则死矣,今家国蒙难,难道还要奢望老死病榻?”
说罢,他更着令亲兵竖起自己的战旗,向城中众将士宣告自己的存在,并一边交战一边游走,试图将城中分散师旅聚集起来,然后再缓缓撤出城外。
然而他这一举动在西魏众将士看来却不异于挑衅,一干少壮诸将无不怒声吼道:“贼将竖旗求死,若不速速杀之,岂不为天下耻笑!”
于是在这真定城内,无论敌我一时间俱向高长恭所部方位冲杀而去。像是之前便一直在游走于其部周边的小将杨整等人,这会儿自是越发不肯放过,不断的入前厮杀收割高长恭身边亲兵的性命。
当然他们自身也免不了伤亡惨重,但在此凶猛攻势下,高长恭身边卒员还是越战越少,或有别处靠拢而来的齐军军众,但也又在魏军的不断冲杀之下倒在血泊之中。
在这越趋白热化的战斗中,高长恭也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他手中马槊早在之前的交战中因沾血滑腻而与敌将搏杀时失手掉落,如今手中则挥舞着在战场上所缴获的两柄战刀,固然也是刀刃翻飞、杀敌无算,但终究不比马槊长大,随着身边部卒轮换几番,渐渐也被越来越多的敌卒欺近身前。
“贼将受死!”
侧方劲风袭来,高长恭不暇旋踵便一刀劈出,直将侧方跳荡而来的一名敌卒当空劈飞,而他因此劲力用老,后背陡遭重击,不防脚下被一尸体绊倒,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俯冲。
周遭几名魏卒见状,纷纷挥刀向其后心斩去,侧后数卒惊呼:“休伤我主!”
他们用手中的刀枪,乃至于用自己的身躯去格挡那些劈向高长恭的刀刃,有三名魏卒在他们拼死反击中被砍杀,但还是有一刀斩在了高长恭的后肩上,他只觉后肩一烫、长臂酥麻,俯身拄住刀柄撑住半身,正待蓄力回身一斩,一团阴影直从上方砸落下来,那是以身躯为他拦住致命一击的亲兵尸体,但也将他彻底的砸在尸堆当中。
“若是就此匍匐不动,想能保住性命……”
高长恭脑海中陡生此念,他自幼尚武,也听过许多类似假死保命的沙场轶事,眼下交战激烈,敌军或也无暇仔细甄别。
然而这念头只是在其脑海中略一闪过,然后他便用力掀起压在身上的尸首,如猛虎飞跃一般手持单刀用力劈向对面敌将,刀刃自甲隙劈入,入骨极深。那魏将倒飞丈余,眼见难活,而其左右亲兵见状后也都目眦尽裂,瞪大双眼直向业已手无寸铁的高长恭劈来,乱刀交错而下,高长恭再无幸免,当场身亡。
“某为主公报仇!”
众魏卒砍杀高长恭后,一名苍头力士入前将之首级环颈切下,正待归告被高长恭砍杀的主公,另一侧众齐军军士们见状后又是惊怒至极,悲愤吼道:“羌贼竟杀我少王,速速受死!”
此间亡者各有亲信部曲,一时间全都搏命厮杀起来,各自都状若癫狂,让人震惊,不敢靠近。
但是在这整个战场上,高长恭的战死却仿佛一个信号,一众努力想要靠拢过来的齐军将士们骤失目标,心内不免更加慌乱,但魏军方面却是越战越勇。
于是渐渐的,开始有齐军军士不敢再继续于城中激战,转身沿着城内崎岖的道路向外围撤离,然后攀过那破败不堪的断墙残垣,直向远处奔逃而去。
越来越多的齐军将士逃出这一片看似杂乱无章、其实精心布置的陷阱与战场,他们更加不敢在原野逗留,纷纷向更远处逃去。有的败卒运气更好,出城之后便拾得一匹遗留在城外的战马,翻身上马便向滹沱河南岸逃去。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好运的逃出这处战场,还是有不少的齐军军众被拦截下来,他们有的被冲散砍杀,有的则干脆弃械投降。
城中魏军在初步控制住局面之后,注意力自然放在了那溃逃于真定城外的齐军败部上:“速速追杀溃卒!”
可是眼下城中仅仅只保留下来不足千匹的战马,自是难以让所有将士全都上马继续追杀扩大战果,只能精选仍然勇健的军众结成一支骑兵阵队,出城之后在旷野中掠击敌军,以加剧这一溃乱之势。
齐军先后入城参战两万余众,真正的死伤还并不算太过严重,当他们战败溃逃时前后起码有近万众逃出了真定残城。城外则还有两三千名骑兵准备迎上来收束败军,可是这些人刚刚从城中溃逃出来,自然不敢继续在真定城近处逗留,此间一马平川、难耐冲杀,还是要一口气跑到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