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言,臣万死不从!陛下乃是神武嫡息、宗家至长,身居尊位、天命所归,一时势弱绝非永恒,君臣一心必有逆转之时!”
段韶听到这话后,忙不迭叩首说道。
高演听到这话后又是满脸感动之色,亲自取来风帽斗篷为段韶披上,又一路将其送出晋阳宫外,才依依不舍的摆手告别。
段韶此番往返晋阳,前后不足两天的时间,但是土门关外的形势却又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尽管李泰本意还是要将井陉敌军给吸引出来,但并不意味着对于进攻定州城就不上心,为了继续给定州城内军民施加压力,在抵达定州城下之后他便手段尽出,除了基本的土山长围云梯地道等攻城方式之外,河阳砲这一攻城利器自然也没有藏私,全都给定州城安排上了。
往年享受到这样待遇的,主要还是河洛之间的金墉、河阳等诸城池。如今定州军民们托了高思好与赵郡李氏诸人的福,也见识到这声若霹雳的河阳砲之威。而且由于此番参与进攻定州城的魏军兵力前所未有的充足,因此定州城便也享受到了昼夜狂攻的极限施压。
河阳砲本身的破坏力倒是并不算大,但是给人心理造成的冲击与震撼却是无与伦比,定州城墙上高高的角楼成为了河阳砲摧残的目标,整个定州城的军民们只要扬起头来,就能见到那些角楼在如流星陨石一般轰落下来的砲石摧残下被炸成了碎片,一个个都震惊的汗毛倒竖。
很多事情往往都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高思好固然也是国中骁将,但往年主要镇守北疆,参与到东西交战中的经历并不多,因此相对于那些在河洛之间饱受摧残的将领们,对于李伯山的确是少了一分敬畏。可是如今唐王亲率师旅来攻,这一份之前有所欠缺的敬畏顿时便被补上,甚至还加倍给予!
“魏军攻势竟然如此凶狠……之前还在城外喊叫劝降,果然是欺诈之术!如此表里不一、反复无常,谁会信之?”
人在极大的忧恐之下,就连基本的情绪产生都会模糊不清,面对魏军如此凶猛的攻势,高思好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是该惊惧还是庆幸魏军暴露了伪善面目。
这种凶猛的攻势也是卓有成效,配合着地道与河阳砲的轰砸,到了发起攻势的第二天傍晚时分,定州城西南角城墙便有一角坍塌,露出了一个缺口,数百名魏军精卒直接攻入城中,高思好亲率守城人马前往守据,激战一直到了入夜之后才将入城的魏军给暂时驱逐出城,而后又快速的在城内用栅栏修补缺口。
虽然魏军并没有趁此一举攻破定州城,但是这么快就在定州城防打出一个缺口出来,给城中军民所造成的震撼也是非常巨大的。
魏军攻城所带来的压力虽然巨大,但高思好也并未因此而屈服,他自知一旦城破,迎接自己的必然便是死亡,所以也是横下心来准备与城偕亡。
只不过之前拥有极大信心的定州城防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多多少少也是让他感到忧惧,虽然重新夺回并修补了城防,可心中还是倍感忧虑,退回城中休息的时候,甚至还在考虑是不是要再杀个什么以稳定军心?
入夜之后,有鉴于今日攻城出现了实质性的进展,李泰便也下令暂时停止攻势,再上一波劝降以动摇军心。不管城中军民相不相信,这总是惠而不费。而且魏军招降和所瓦解动摇的,主要还是那些中下层的将士和普通民众,哪怕是在劝降中,也点名高思好等上层大将是要必死无疑的。
为了避免魏军的劝降真的起效,高思好一边着令靠近城墙的居民纷纷后撤到城中居住,一边又让人在城头擂鼓压制那些劝降之声。不过如此一来,城中军民也是休想再有什么安静的休息环境了。
就在这一片嘈杂之中,也的确是有一些暗潮涌动。
城内一处民宅当中,夜色笼罩下漆黑的内堂里,一道身影临窗而坐,小声询问道:“你们决定了没有,要不要出投唐王?魏军攻势凶猛,今日也有所见,城防实在难以长久维持。之前还未开战,南安王已经惧怕的要杀妻慑众了,如若局势再进一步恶化,还不知他会有何癫狂举动。
前者赵郡李氏诸人受其所迫,已经彻底的交恶魏国。今我兄弟与魏国也不乏牵扯,南安王如若要坚定镇人与其同死之心,或许也要将主意打到我们兄弟身上。我听说咱们阿叔对唐王因有提携之恩,在魏国也是哀荣极盛,如果咱们肯出城相投,唐王想必也会喜迎……”
房间中三道身影,乃是兄弟三人,他们的父亲名为贺拔允,口中所称的阿叔便是贺拔胜。
贺拔家三兄弟在六镇兵变出道伊始便是顶流,贺拔胜、贺拔岳不必多说,他们的兄长贺拔允也并非寂寂无名之辈。不同于贺拔胜、贺拔岳各自雄踞一方,贺拔允则选择与高欢合作,当年高欢能从尔朱兆手中争取到对六镇镇兵的领导权,贺拔允也是出了不小力气的,只是由于后来孝武西奔、东西分裂之后,高欢出于猜忌还是弄死了贺拔允。
不过贺拔允的儿子们,高欢还是给留了下来,一直安置在了定州,便是眼下暗室中对坐密谋的这兄弟三人,名字分别叫做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