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贵临危受命,也没有耽搁太久的时间,当即便率领本部两千精骑出兵南下。
作为夏州大豪,宇文贵本部人马当然不止这么多。不过之前这段时间里,他先是率军平定羌人宕昌国叛乱,又配合宇文导清剿陇南氐羌部族,上半年还又随从宇文泰出征吐谷浑,可谓是忙碌得很。
蜀中的地缘环境非常的特殊,很容易形成据地不臣的割据势力,因此选择何人前往镇守也需要非常的慎重。
宇文泰两个侄子分处陇右、河东,诸子仍然幼稚难用,女婿们同样也还难当大用,亲族当中尉迟迥已经是比较适合的人选,但在李泰的强硬反对之下也不能再继续留任,那也只能再从更加疏远的关系当中寻找合适人选。
宇文贵和宇文泰虽非同族血亲,但也毕竟同姓,再加上其乡土夏州也算得上是宇文泰兴起之地,便也将宇文贵引为同族。跟其他资历相当的大将相比,宇文贵无疑是要更显亲近一些。
而且李泰在蜀中深有布局已经不再是一个秘密,之前的暂且不说,单单在伐蜀开始之后,前后使派人马便达到万众之多,几乎与中外府遣兵平分秋色。
所以如果不派遣大将前往坐镇的话,整个伐蜀战事的走向都有可能在李泰的渗透和影响之下走偏。宇文贵也是国中为数不多能够在与李泰的互动中不落下风的大将之一,所以才被委派前往救急。
作为声名远播的夏州大豪,宇文贵的部曲之精勇强悍就连早年的李泰都艳羡不已,此番入蜀之所以只率领两千精骑,一则入蜀人员越多,后勤压力便越大,二则要解决蜀中当下的困境,也并不只军事一途。而且刚刚发生李泰这一档子事,宇文泰也是不希望宇文贵带领太多私曲前往蜀中。
宇文贵率领的人马虽然不多,但却也不必担心没有足够的人马使用。当其路过梁州的时候,荆州总管府所增派的人马也早已经等候在此,要跟随宇文贵一同入蜀,领兵的将领正是宇文善。
父子久别重逢,本该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可是当宇文善在南郑城外满怀喜悦的迎向父亲时,却见宇文贵眉头紧皱、脸色阴郁的望着他,于是便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入前来垂首轻声说道“阿耶”
“戎马在事,不得私称”
宇文贵闻言后便冷哼一声,望着儿子低斥一句,旋即便又闷声道“李伯山为何遣你前来共事”
“末将喜而忘形,请大将军恕罪”
宇文善闻言后头颅垂得更低,先向父亲告罪一声,然后才又回答说道“前者李大将军在府选拔督将,末将因闻蜀中当下情势正险,魏安公因行昏计而触犯众怒,又知、又知大将军近年劳于征战,难免人马疲惫,恐怕有失,所以主动请缨引军从于大将军麾下、以助战事”
听到这番孝义满满、语调恳切的话语,宇文贵本来涌到嘴边的训斥也有些说不出口,只是望着仍自有些懵懂的儿子,半晌后才闷声说道“父出于霸府,儿使于军镇,共事于闭塞一隅,你觉得合适吗”
大将出征在外,家眷留守国中也算是一种常态。不过西魏本就武人当国,而且诸大将军头也都待遇优厚,有的时候会将家中成年子弟带在军中分统部曲、历练栽培,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宇文贵父子这情况明显有些不太合适,宇文贵本就是霸府受迫于军府而做出妥协的任命,结果军府得逞之后却又直接将宇文贵的儿子派遣过来加以支援助战,这能不让人多想
如果这件事是李泰刻意的安排,宇文贵拼着贻误军期都得找上门去掰饬掰饬你这个臭弟弟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但今宇文善却承认这是他担心父亲安危,所以主动请战,不免让宇文贵满腹闷气无从发泄。
“这有什么不合适军府本就仰命于霸府,李大将军今所遣兵继续增援助事,也是因为前事伐蜀督将昏计误事,我等荆镇将士不忍伐蜀之事功败垂成,所以踊跃增援。儿忧父危,请命同行,这又有何不可”
宇文善原本还以为自己别处惹得父亲不高兴了,所以心情忐忑,待听到是这一个原因之后,他的心情顿时释然,然后便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宇文贵听到这话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本觉得这长子也算是稳重老成,怎么跟随李伯山几年却变得天真起来,有些怒其不争的叹息道“世事艰深,你又知多少”
“大将军所虑,末将亦有所觉,非是不知,只不过懒于深思罢了。”
宇文善听到父亲此言,便又垂首小声说道“儿知国中情势变幻、人心诡谲,非工于心计者,几乎难存。但儿、末将等荆镇同袍少有顾此,只因李大将军有言,事若以圆喻之,取于内则分寸必较、人多则我寡,取于外则天地广阔、人可各逞其才内事纠纷,但有李大将军处分,某等浴血沙场的勇士,自不需畏惧朝堂摇舌之徒”
“李伯山当真好辞令,也难得你等武夫尽从其命,这就是他敢”
宇文贵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又作忿声,但见后方其余诸将陆续行进,便不再继续说下去,总要在人前给儿子留几分颜面。
于是在宇文善的引见下,宇文贵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