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狩猎继续进行的时候,除了平野上几千轻骑阵伍驰行,天空中还增加了两只盘旋的大凋。
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李泰终于过上了这畅想过许多次的快意生活,左右张骑如林、马前猎犬奔走、头顶上还有着声声的凋鸣,手中的猎弓不断引射,前方凡所游窜的野兽无一幸免。
只是有了昨天的教训,他不敢再作白袍白马的醒目装扮,虽然第一眼的视觉上不能夺人眼球,但箭无虚发的高超射艺也是引得左右连连喝彩。
同行的李穆看着两只大凋不断俯冲扑杀猎物的雄姿,馋的垂涎三尺,只可惜这并不是自己的,以至于行猎都没了兴致,大半天游猎下来殊乏猎获。
那胡酋刘长安自率十几名部曲随队而行,本身倒也弓马技艺不俗,但因为要分心观察李泰部伍的气象如何,射猎的成绩并不显眼。
来到北州几个月的时间,李泰的部伍又有扩充,乡里募员与豪强精锐的加入,加上毛世坚那些乡徒,还有一部分凋阴胡部伍也借着洛川修寺的契机而召入军中,单单精锐的骑兵部伍就达到了两千多人。
晚春之后,李泰便将部伍拉出来游猎集训,至今已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士卒之间的配合也是日渐精熟,已经看不到最初拼凑起来时的生涩混乱,离合游荡、转进如风,默契度是越来越高。
若是去年他便拥有这样一支规模可观的精锐部曲,大不必被郝仁王等黑水胡部追杀得满陕北的逃窜,哪怕敌人数倍于己,也有信心在正面的野战中将之分割击破。
虽然旷野游猎不同于真正的骑兵交战,但李泰部曲所展现出来的配合默契与英武风采,已经让刘长安额头上冷汗频涌,心中暗暗将交恶为敌这个选项排除。
在队伍游猎的过程中,斥候又意外发现了一支将近三千人、刚刚游徙至此的黑水胡部。
李泰当即便下令部曲们各自披甲,直向这一支稽胡部伍冲杀而去。双方从交战到战斗结束只用了不足半个时辰,特别当五十名具甲骑兵投入作战,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攻破对方营垒后,营中男女老少尽皆伏地投降。
“刘戍主是我的福将啊,去年扫荡库利川之后,此境诸如此类的大部已经难觅。卒员已经月余不见贼踪,刘戍主你刚刚随队同行,便觅得这么多的捕获,可见给我带来不小的运气。”
趁着部曲们收束清点俘虏的间隙,李泰抖着马槊上的血浆策马行向刘长安,指着他大笑说道。
刘长安这会儿既心惊于李泰部曲如秋风扫落叶般痛击这一胡部、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之强,再见那胡部卒员死伤惨重,也是不免暗生兔死狐悲之感。
特别当见到李泰持槊入阵、杀伤无阻的时候,与平时那丰神俊朗、仪态雅致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更让刘长安对之由心底里生出满满的忌惮畏惧。
当李泰入阵逞威的时候,刘长安真想将那些推崇其人为师佛护法的痴男信女们拉到这里来看一看,这就是被刘师佛所度化、对他们稽胡群众恩恤有加的护法神将
当听到李泰这么说的时候,他连忙翻身下马,叉手恭声道“大都督神勇无双、所部人马精悍敢战,所以群邪退避、贼势不昌,卑职实在不敢当此谬赞”
李泰也只是随口一说,见对方如此恭敬回应,便又指着这部落营地中那些俘虏笑语道“前者受赠勐禽,无以为谢,刘戍主可入此拣取一些贼部男女以充士伍之用,也算是同历一阵的奖酬。”
刘长安连忙摆手婉拒,但又忍不住询问道“请问大都督,这些男女余寇是要尽皆收斩,还是要”
“人间万物,概是天工。天若不弃,杀亦不祥。这些贼胡虽然不伏王教,但能脱胎成人也是耗料不少,若非行凶作恶、天人共厌之类,我也愿意活之。役使其力,将这片被他们虐害的荒土再造为人间富庶祥和之乡”
李泰闻言后便又笑语道,转又意有所指的对这胡酋说道“与道相争者则为逆,怙恶不悛者即为贼,我受朝廷使命坐镇此方,也并不独断专行,刑赏两用、死生二途,概人所选,非我所意。只要不是逆贼徒属,我都乐与从善交际。”
刘长安当然听出了李泰的意思,连忙又垂首道“大都督乐道嫉恶、仁勇兼具,坐镇此乡是某等乡徒的莫大荣幸卑职也乐为犬马,任由策使”
这刘长安虽然出身稽胡,但在眉眼灵活之余、谈吐亦颇不俗。
除了最初相见时李泰因为久召不至而略怀成见,接下来的交流中,其人都算恭谨得体,甚至比更早入迁关中的李和家族更近华族声言做派,怪不得初唐年间能涌现出刘仁愿那样的名将。
稽胡族类众多,其诸族属也都良莠不齐。凋阴刘氏算是与中央政权融合的最好的部族之一,除了历代朝廷的羁縻笼络之外,也与其家族历代成员的秉性才器有关。
李泰在见识过这刘长安人物如何后,心中对其家族整体也都产生了不小的兴趣,颇有收为己用的打算。
于是在略作沉吟后,他便又说道“刘戍主你虽然生于此边荒土,但言谈神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