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去一个多钟头,罗天才踉踉跄跄的从停尸房里走出来。
尽管他的脸上不挂任何泪痕,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现在的他有多崩溃。
一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完全失去了光彩,还算是帅气的五官麻木到没有半点表情,两片嘴唇发白,遍布密密麻麻的干皮。
“节哀啊小天”
张星宇连忙上前搀扶。
“不不碍事。”
罗天麻木的抽出手臂,机械似的向前挪动。
此时的他感觉浑身都在泛疼,就好像心肝脾肺肾全都绞成一团,犹如千刀万剐。
脑海中控制不住的回忆着从小到大沈童跟他在一起的画面。
那些他曾经不以为然的点点滴滴彼时全是那样的弥足珍贵和难忘。
两人既是发小又是挚交,从七八岁时候都住在部队大院里一块上树掏鸟蛋开始就没有分开过。
虽然沈童常常自作聪明,但从未坑过他半分。
他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七岁那年,一群大院里的孩子合伙欺负自己时候,沈童拼着鼻青脸肿也要保护他的倔强模样。
记得十五岁中考,他考试成绩不合格,沈童为了帮他打掩护,故意装作生气,撕烂他的成绩单,助他逃过父亲的毒打,结果自己却被揍的瘸了半个月。
记得他二十三岁醉酒杀人,沈童不管不顾的替他处理所有后事,甚至还打算为他进去蹲号。
“咣当”
走着走着,他突然脚踝一软,整个人失去平衡,直愣愣的摔倒在地。
“没了,我兄弟没了”
大门牙摔掉半颗的罗天再也抑制不住,双拳猛烈锤击地面,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那个总是无时无刻不惦记他的兄弟彻底不复存在,口口声声喊着要为他鞍前马后的死党永远都不可能再睁开眼睛。
“小天”
“你没事吧”
疯子和张星宇慌忙上前搀扶。
罗天却没有任何回应,就那么趴在地上,任由眼泪模糊视线,仿佛主心骨瞬间断裂一样。
而此刻同样六神无主的伍北却像个幽灵似的蹲在一处街口。
这是何彪去上班的必经之路,现在是凌晨的五点半,再有半小时,天色应该完全大亮,再加上是礼拜一,他坚信何彪绝对会出现。
“小伍子,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啊找我姐夫直接给他打电话就得了,非把我喊起来干鸡毛大早上怪冷的,阿嚏,阿嚏”
旁边的金万堂满脸不悦的嘟囔。
不久前他刚被伍北从小情人的被窝里硬拖了出来,自然满肚子的不满。
“金哥,咱们之间虽然认识时间不短,但交情一直不错,你感觉兄弟是个怎样的人”
伍北吸了口烟开口。
“你丫绝对脑子有泡,该睡觉时候不睡觉,把我喊出来表扬你啊你人性咋样,需要我多言语么你满锦城四十岁以上的混子随便打听,我老金向来是个一毛不拔的主,但是你搞机场项目缺钱,我二话没说有多少砸多少,本来都答应我对象给她提辆新玛莎,结果也爽约了,害的我现在跟她睡觉都得先说半宿的好话。”
金万堂嘴巴像是开机关枪一样的絮叨起来。
“如果我让你暂时先绑了你姐夫,你会做不”
伍北冷不丁打断。
“那肯定啥玩意儿疯了吧你,绑我姐夫干鸡毛,再说你知道他的身份,不用说失联几天,哪怕是半小时联系不上,我估计全锦城的巡捕就得全出动,可不敢有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啊,遇上什么难事,你跟哥哥说,能帮不能帮的,我都全力以赴。”
金万堂瞬间傻眼,随即一巴抓住伍北的手臂,生怕他下一秒就付之行动一般。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说你这么在意他,他是不是也同样在意你”
伍北嘿嘿一笑,恢复平常大大咧咧的模样。
“那还用问么,我姐去世多少年了,他愣是没有续弦,拿我和我爸妈当亲人不对,不特么亲人都亲,他亲外甥找他帮忙弄点工程,他理都不理,可只要我开口,我姐夫从来没有驳过面。”
金万堂毫不犹豫的点头。
“挺好的,他是个好人,至少对你们一家子无可挑剔。”
伍北挤出一抹笑容。
“到底咋了兄弟你别老整那一惊一乍的动作,我现在心跳都有点不跟拍了。”
金万堂瞪着眼珠子发问。
“啥问题没有,我想求他点事儿,又怕自己力度不够,所以把你拉过来帮衬。”
伍北递给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应承。
“我当多叽霸大点事儿呢,待会你先跟他谈,我杵边上先不吭声,实在谈不拢的话我再上,对付我姐夫我太拿手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回回都好使。”
金万堂嘻嘻哈哈的拍胸脯保证。
说话的过程中,一个穿白衬衫的身影打不远处缓缓出现,正是每天都会徒步健身一小时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