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话音低低淡淡的, 还带着点儿没掩饰的笑意。
贺知野没用语气助词,问的不是“那我抱你, 好吗”, 也不是可供选择性的“要不要抱你”。
岑枳是听不太出语调的,但就是觉得,贺知野刚刚那四个字说的是陈述句。
于是眨巴了两下眼睛, 慢吞吞道“那也行吧。”总比她坐这儿听人吵架好。
贺知野扬了扬眉,好气又好笑。
小姑娘听着还挺勉强。
掌心握住她肩, 胳膊抄上她膝弯,贺知野打横把人抱起来。岑枳右胳膊正好环住他后脖颈, 左手腕还有点儿拧着的感觉, 松垮垮地搁在自己绿油油的肚子上,没敢用力勾上去。
围观群众张了张嘴“”
有种“明明知道你在茶,还是明目张胆配合你”的宠溺感是怎么回事
这还是那个传说中狠起来连女人都打的一中大佬
下一秒, 大家又觉得自己刚那个念头是错觉。
大佬笑了吗没有啊
明明压着一双冷淡漠然的眼睛啊明明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啊
除非他从站起来的那一秒钟就能变脸
贺知野轮廓生得凌锐,气质又淡漠寡薄, 还是那种狭长微挑的凤眼, 不说话不笑也不看你的时候,真的很能让人体验到“在座各位都是辣鸡”的感觉。
所以围观群众看到这一幕,脑电波共通似的,唰唰主动站到两边, 给俩人让出一条道儿。
阅文无数的党夏, 一早觉得这两个人很有苗头,这会儿用力握住剪刀, 嗑得津津有味,挺胸抬头大声道“枳枳赶紧去医务室看看,你衣服我待会儿帮你送来”
人偶服宽松, 岑枳艰难探出脑袋跟她道谢。
俩人消失在门口,党夏跑去置物柜拿岑枳的衣服,几个跳舞的女生对简芷珊说“麻烦你挪一挪吧简公主,我们要换衣服上台了。”
一帮人出了门,党夏一溜烟跑了,但不是医务室的方向。
简芷珊站在几人簇拥的中心,抬手捏了下自己左肩。
刚刚贺知野进来的时候,无差别地把他们这些人拨开。
他校服外套粗糙的料子蹭过她肩上皮肤,肩骨那一块被他撞得生疼。
简芷珊垂了垂眼睛,更用力捏了下肩。
大礼堂后台有两个门,贺知野熟门熟路,拐到不用经过观众席的那一个。
出了礼堂,周遭嘈杂低噪的声音都降下来。
临近立冬的傍晚,昼短夜长,浓橙色的夕晖只在天际那一道最为明亮。
岑枳缩在软壳子似的人偶服里,抬了抬眼。
贺知野优越的下颌线条近在咫尺。
岑枳眨了眨眼,下意识往下缩了下。
少年清晰的心跳又隔着衣料,带着温热的体温蹭过她耳廓。
“”
岑枳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和她接触陌生人时礼节性肢体碰触的不自在,又不太一样。
她也不是没被男生抱过如果沈彦算男生的话。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不在她认知范围里的不自在感,岑枳暂时想不通。
“膝盖不疼了”贺知野突然闲凉问她。
岑枳一顿。
眨巴眨巴眼睛抬睫,这个角度,正好看见他锋利的喉结微微动了下。
像是在向她解释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贺知野说“我看你挺精神,力气挺大。”
“”
岑枳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停调整姿势的过程中,膝盖屡次顶到贺知野的臂弯,甚至肋骨。
“也就一点点疼了,”岑枳莫名心虚,声音小小的,显得很刻意,“要不,你放我下来,自己走”
贺知野失笑,无奈轻吁了下,低声道“行了,别乱动。”
医务室就在大操场和体育馆中间,独栋的一幢两层小楼。
这个点,两位校医换班吃饭的时间。
运动会明天才开始,医务室此刻明显生意一般。
俩人进去的时候,里面没人。一楼侧边几张单人床都空着。
贺知野把岑枳放到靠墙的一张小床上。
岑枳勾着他后脖颈坐上床沿,小声说“校医老师好像不在。”
贺知野“嗯”了声,侧身拉上小床白色的围帘,俯身蹲到她面前,一手捏住她球鞋后跟“脚踝痛吗”
整个扑上地砖的过程,脚踝没有扭到也没磕碰。
岑枳摇摇头“脚踝没事。”
贺知野垂眼,开始卷她人偶服右边的裤脚。
看见她袜子侧面顶着的棉立体小猫头装饰,还不经意地扫了眼。并且觉得好笑似的,鼻腔里很淡地一声气音。
岑枳一顿,突然有点儿走神。
她去简家主宅,见过简芷珊两次。
和简于佑的咄咄逼人相比,她们没有任何交流。
在学校遇见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