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枳说这话也是有原因的。
对正常人来说,疼痛是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
可她却迟钝得很难体会。
她跟着岑景川赵桑晚回家的第一年,下着大雪,穿了件薄毛衣就跑去院子里玩。
因为她觉得也不怎么冷。
当天晚上就发起了烧,她都没多大感觉,只觉得身上热乎乎的,喝醉了一样,很想睡觉。
直到第二天一早,赵桑晚敲门她怎么都没声儿,进屋才发现她烧得整个人都迷糊了,赶紧把她送去医院。
岑枳迷迷糊糊挂上吊针,还听见医生责备他们不上心,小孩儿烧成这样了都不知道。
回头烧傻了可别哭。
夫妻俩又心疼又自责,抱着她挂水,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岑枳很努力地,费力摇了摇头。
岑景川和赵桑晚眼睛都红了,直说这孩子是不是在福利院受虐待了,生病了自己扛着,都烧糊涂了还这么懂事,就怕给他们添麻烦似的。
结果,和郑医生沟通了才知道,她这不知冷不知热,还对疼痛不怎么敏感的情况,也是有些阿斯会有的症状。
这症状听上去不错,可对她本人来说却很危险。毕竟她还是会实实在在地中暑、着凉、生病。但她感觉迟钝,很有可能等发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从那之后,家里的药箱就备得比小药房还齐。小时候她每天该穿的衣服,爸爸妈妈都会根据天气预报,提前一晚给她备好。
又反复叮嘱她,室内该穿多少,室外该穿多少。
当初,赵桑晚和岑景川想领养她的时候,福利院的阿姨好心劝过他们这小孩儿长得是好看,某些地方也聪明,譬如院里上小学的孩子不会做的数学题,她不知道从哪儿看的,话都说不清楚,倒是已经会做。可她又好像听不懂别人说话一样,经常奇奇怪怪的。自理能力也很差。
归根结底养她,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
但爸爸妈妈,还是坚定地选择了她。
所以按她这个体质,新同桌要是不赶紧吃药,传染给了她她也不知道毕竟现在也没人会注意她有没有生病然后她又再次传染给新同桌。
这样鸡生蛋蛋生鸡地没完没了,他们两个岂不是要感冒两年
她是无所谓哦,反正除了鼻子塞着,喉咙里堵了一团东西似的发胀,也不是特别难受。可沈彦每回感个冒,都要死要活地说他自己快不行了,恨不得立下遗嘱,把他的奥特曼zr卡都传给她和戚舟。
那说明正常小朋友生病,还是很难受的。
毕竟这么热的天都能感冒,新同桌应该也蛮娇弱的。
岑枳很真挚地替贺知野考虑着。
贺知野却快被她气乐了,合着半天是在考虑她自己呢
轻嗤似的一声气音,贺知野椅子往后挪了挪,吊儿郎当地看着她,认真建议“那你换个座儿”
“”岑枳眼睫毛一倍速眨了两下,迅速作出判断,“没关系我不怕感冒的,你爱感多久感多久,座位我就不换了吧”
说完,也不等贺知野拒绝,唰地偏过脑袋,重新投入进她的社交情境模拟世界画小人。
贺知野“”
少女一脸的严肃,表决心的语速也是前所未有的快。
生怕他多说半个字又让她走一样。
学习不怎么样,画画技术倒是不错。
四格漫画似的小人,画得可可爱爱,涂在空白笔记本上。
只是没什么情节,很像最普通的日常社交场景。
贺知野瞥了眼她一本正经的脸,睫毛开阖着偏开脑袋,随手拎过课桌最上面的书,视线压到封皮上,唇角几不可见地提了提。
放学铃响,岑枳又收到简星疏一条消息确保没人跟着你,自己来。
“”岑枳都觉得他是不是港片看多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岑枳收拾好小书包,因为他这句话,出教室的时候整个人鬼头鬼脑的。
马嘉悦知道贺知野不喜欢吃药,拉他去打球出汗泄泄火,还直呼自己太他妈孝顺了。
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结果没两下贺知野就答应了。
杨垚看见岑枳鬼鬼祟祟的样子,好笑地问马嘉悦“你枳姐怎么跟要去偷井盖儿似的。”
马嘉悦随口一猜“可能大姨妈来了吧。”
还在不紧不慢收拾书包的贺知野抬眼,送出“变态三连”的眼神给他。
“行行行我知道了”马嘉悦举手投降,“又不熟我关心人小姑娘是不是大姨妈来,就他妈像个变态行了吧”
贺知野给了他一个“你明白就行”的眼神,拎着书包站起来。
马嘉悦不服气地揽着杨垚往外面走,用嘴型无声和他的垚垚控诉“还他妈不熟,不熟刚俩人自习课跟打情骂俏似的又是要带药,又是你换不换座位,我不换我就不换的,你也听见了吧”
杨垚手撑到自己耳朵旁边,夸张地靠过去,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