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宁睁开玻璃珠做的眼睛。
女仆给他穿衣服、袜子,给他的手缠上绷带,每一个关节都被绷带缠绕住,裹住手腕,在小臂停住,她将衣服的袖扣系好、翻出领子。
五分钟后,宋知宁走下楼梯。
他捧着一杯温水,一边喝一边看着女仆摆桌球。
“我们的首领大人终于舍得醒了。”贺笑慈看向他,“您的睡眠时间是不是长得过分了”
宋知宁盯着变整齐的桌球,没说话。
“讲什么呢你,”颜如玉打断他,“首领一天睡二十个小时怎么了谁家人偶不是睡二十四个的,这得多缺觉啊。”
贺笑慈挑了下眉,眼神扫过去,意思是“我能怎么办呢,各位大人,我又不敢多说话。”
桌球摆好了。
宋知宁站起身,拿起一个白蜡木球杆。
“首领大人,”书生的声音响起,“你的新刀被抢走了,你就没有点表示吗”
宋知宁压下身躯,对准白色母球,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她怎么样。”
“她”书生问,“宋枝香”
母球被打出去,将一枚红球击落入袋。
宋知宁略走两步,换了个角度。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嗯霸道、强硬,而且还有点情感缺失,脑子里不知道装得是什么。”书生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她家那个狐狸精,怎么说呢,是个挺有手段的妖物,总之,恭喜你啊宋知宁,你要有姐夫了。”
没有人应和他的这句话。
贺笑慈挪开两步,把烟摁灭了。颜如玉瞟过来一眼,低头整理账单。
叮一枚彩球滴溜溜地滚落入袋。宋知宁直起身调换角度,没有看过去“她是我的姐姐吗”
他俯下身,杆头重新对准。在他身侧响起了脚步声,书生站在他的身边,手掌摁住了球杆。
宋知宁玻璃一样的、半透明的眼球转动过来。
书生凑上前来,那张清俊的脸靠近到眼皮底下,金丝边的眼镜折射出光线,他低笑一声,对着人偶说“她不是吗宋知宁。”
这一秒,连挂钟的走动声仿佛都停歇。
窗外的雨,汇集如溪流。
在法式的玻璃吊灯下,人偶纤长的眼睫微微翕动。在这个服装店一日内最静谧的这半分钟结束后,响起清脆地“啪”地一声。
一副眼镜甩飞出去,左边的镜片碎了。人偶的手是实心的,即便被绷带层层缠绕,也跟人的血肉相距甚远,书生被扇向另一个方向,嘴角往外渗血。
他停顿了一下,居然哼笑出声,抬手擦拭唇角的血迹。
宋知宁抽出球杆,他手中的白蜡木球杆从握柄处开始,皲裂出层层的裂纹,他几次放松手指,但再重新握上去的时候,裂痕依旧扩张得越来越大。
已经不能用了。
人偶抬起手,球杆撞在桌角上,粉碎成木屑。
他低下眼,望着这对木屑,仿佛看着年前被洞穿的自己。
宋知宁擦了擦手,走到门口的伞筒里抽出一把黑伞,推门撑开,他的外衣衣摆飘起来,身影消失在浓密的雨幕之中。
“你说你惹他干嘛”过了很久,贺笑慈才开口,“统共就那么点雷区,人力扫雷呢你”
书生抽出一张纸,摁住流血的唇角,疼得脸都皱在一起“嘶下手真重,这个半死不活的疯子”,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