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嘈杂推拉之间,解缙眼睛尖点,一下子看见那走在中间的公子的靴子,非同一般百姓的素面靴子,而是饰有花样,间还刺金线,纹蓝条。
大明律规定,只有王公贵胄及其子弟,方可以在靴子上装饰花样、金线、及蓝条
当胡广弄好了他们的两间厢房,再回到客栈大堂的时候,左右一看,竟没有找到解缙的身影,正当他左右顾盼之际,听见背后有人叫他
“光大”
他回头一看,那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人,不正是解缙吗
“大绅兄怎么上楼了”胡广这么问了一句,赶紧说,“这家客栈还有房间,我已经定了房间,舟车劳顿的,晚饭也就让小二送进房间里了,我们今日用了晚饭,早点歇息,明日早起再赶路,不多时,就能到南京了。”
“此事容后再说,现在有件事你订的房在哪里”解缙一面与胡广低语,一面将人往房间里拉。
当他们进入房间,解缙也将之前在楼下发现的所有,都告诉了胡广。
“什么”一时之间,胡广也是方寸大乱,“天花若是有天花这等大疫,缘何一路行来,没有任何风声难道那地方的州县父母官,还不知道出现了天花”
然而,解缙却没有回答这一问题,而是脸色沉沉地看着胡广。
胡广究竟也走南闯北过,一时失措后,如今,逐渐冷静下来,对着解缙的脸色,窥出了另外一种可怕的可能性。
“难道如此大疫,其为了前程,竟胆大包天,想要瞒报”
“只怕正是如此。”解缙冷笑一声,“些许鼠辈,一味只知汲汲营营,害苦了百姓”
“大绅兄,若是真的出现了天花,我们切不可在此坐以待毙”
“自然。”
“依愚弟之见,”胡广定定神,“我们两人,势单力薄,若是掉头回去找那鼠辈,自身安危事小,只怕误了这绝顶要紧的正事因此,现在,我们正该星夜兼程往南京去,将事情速速上报着朝廷派人彻查与防疫”
“不错,正该如此。”解缙同意,“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同样绝顶重要的事情要办。”
这件绝顶重要的事情,不是别的正是那位带来了天花消息、也带着治疗天花神药的公子。
解缙敲响了对方的门房。
这位公子是哪家的公子解缙暗想。之前在南京城生活过,各家的公子,不说全都见过,也认得七七八八,这位公子,应该不是南京城的。
不是南京城,会不会是凤阳府
要说凤阳府,当先的应该就是信国公了吧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管家站在里头,看了眼解缙,便愕道“你你是底下的那些人之一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客房不大,站在门口的老管家,也不能将屋内的情况全然挡住。
解缙往里头看一眼,当先看见的便是收拾妥当,扎好放在桌上的包袱。
他道“刚才我尾随诸位,看见你们进了这间房。”
老管家正要发怒,解缙却先作色“天花肆虐,黎民受难你等分明身怀神药,却不思救人,此为君子耶”
“我还说是谁,原来是恶客上门”老管家刚刚冷笑,房间里已经传出一道男声,将他打断。
“好了,老福,先把客人请进来吧。”
等解缙进了房间,方才算正式见到了这一行人的主人。
他上下打量了“公子”几眼,心想,倒是个身形高大之辈。
公子先问“不知先生姓名”
解缙道“解缙解大绅。”
公子忙道“原来是解御史当面”
解缙在洪武二十二年的时候,曾任江西道监察御史。如今,都已经归乡奉养父亲数年,自然早已不是这御史了。
不过这还是让解缙暗暗点头。
若非是王公贵胄之流,如何知道他曾经的任职
他道“御史已是早年间事,如今解缙一介白身。不知公子姓名”
公子笑道“解先生不知我也不奇怪。我本就不在南京城中,乃是凤阳府人。”
解缙再度暗暗点头,正该如此。
公子又道“信国公乃家叔,我族中行十。”
一切都对上了。
“原来是汤十公子。”解缙说,“既然公子出自信国公府,也该知道天花非同小可,既有神药,为何不拿出来”
汤十叹气“解先生刚才你也在,楼下那么多人,神药又有几颗我便是能咬牙拿出两颗、三颗来,这怎么分”
解缙“休以为我没有听见,你那仆从已经说漏了嘴,你是有药方的。”
汤十面色顿变“我以礼待先生,先生却打这药方的主意”
“药方固然贵重,但与百姓性命相比,孰重孰轻,汤公子没有想法吗”
“你知不知道,我们信国公府花了多少钱去买这药方”
“汤公子放心,药方我是要献给上位的,到时候,我必将药方如何得来,信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