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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充斥着诡异的沉默。
就连季淮初都不得不承认, 大多数夫妻都会感觉到欢欣的场景,他却感到了一丝沉重。
那沉重一半来自于毫无准备,一半来自于眼前这个人的反应。
她的冷漠和懊恼是突如其来的, 像是应激的野兽在时刻准备着厮杀。
她那么如临大敌, 他感觉到心疼的同时又生出些绝望。
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
安稳的生活显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给他安稳, 这个人不会。
轰轰烈烈的爱他不知道, 他甚至无法确定她的爱是不是他想要的爱。
人有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的, 靠着本能和直觉往前走,至于前路是什么,不太重要。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着,无法抗拒。
“宝贝”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像是在面对一块儿易碎的玻璃品,他想要安抚她。
可他不知道他的小心翼翼落在齐悯慈眼里是什么样的,他像个草木皆兵孤立无援的将士,守着一座鬼城。
这世界真是荒谬。
齐悯慈倏忽起了身, 转身大步往外走,她像是要逃离地球一样, 迈开步子, 越走越快。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秋天快到了。
时间门过得真快,那些无聊乏味的生活悄然间门从指缝里流淌而过,她曾经希望时间门凝固在当下,被无聊和琐碎充斥, 她什么也不必去想,就待在他身边就好。
这个突然到来的生命打破了她所有的平静,她如惊弓之鸟一样骤然弹跳而起, 她完全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又或者说她对母亲这个身份有着天然的近乎本能地抵触,她无法想象一个生命是因为自己而诞生的。
她那糟糕的灵魂和一塌糊涂的人生很可能会制造出另一个怪物。
她走得越来越快,风从她身上破开,地上的落叶打着旋,远处的车辆来来往往,她看到的都是无限加速的画面,世界天旋地转,地转天旋,无处的幻影从眼前飘过,她甚至看到自己被车子撞飞的画面,继而看到开车的正是她自己。
虚幻和现实,现实和梦境,无数光怪陆离重叠在一起,把她撕得粉碎。
去哪里
去哪里
要去哪里。
“齐悯慈”季淮初在身后大声叫她的名字,她跑得那样快,快到他来不及反应,他一路狂奔去追她,却总是差一点抓到她。
她迟疑了一下。
就一下。
季淮初终于,抓到了她的手,他的身体带着颤抖,从后抱住她。
抓到了。
“宝贝,不跑了可以吗”季淮初的感觉到疲惫,“我害怕我抓不到你,我求你了。”
为什么要这么卑微呢
为什么要抓住她呢
许多的为什么萦绕在大脑里,却变成空茫茫的一片,她吞咽着唾沫,仰着脖子,像是一只被拎上岸的鱼,氧气耗尽了,她快要死了。
痛苦的窒息攥住她的喉咙,她感到一种横跨时空的悲哀。
那悲哀埋在遥远的昨天,埋葬了二十年,被曝晒在阳光底下,仍旧鲜血淋漓。
她被季淮初抱在怀里,像是依偎着一棵大树,她的脖子几乎要崩成一条直线了。
他难过地叫她“宝贝”
她的脸上漾出一丝苦笑,那苦笑越来越大,她终于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呜咽。
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眼泪滂沱而下,像是被父母遗弃了的小孩,哭到声嘶力竭。
世界化成冰淇淋从天幕上流淌而下,她脚踩在软绵的奶油里,黑箱子被烤成巧克力,鱼在天上飞,鸟在水里游,她死在昨天,又在今天复活,万物逆转,无可救药。
“为什么哭”季淮初哄着她,“能告诉我吗”
她的世界好像在一瞬间门崩塌了,连季淮初都感觉到一丝绝望,她好像一瞬间门打算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管了,她甚至不想要他了。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这样的,他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缀,是一点慰藉,随时可以丢弃。
他们之间门全靠他坚持。
只要他一松手,他们之间门顷刻就会想沙山一样崩塌。
齐悯慈哭完了,扭曲的一切逐渐归位,她的理智归拢,冷漠更添冷漠。
她说“我想把孩子拿掉,我没有做妈妈的能力,我也没有做好一个妻子的能力,我觉得很痛苦,比任何时候都痛苦,季淮初,你不累吗”
季淮初的绝望大概又添了一层,他很想哄一哄她,他也知道他需要哄一哄她,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想听什么听我说累了,然后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把我丢开祁免免,我以为我们之间门的一切一直是有牵系的,我以为哪怕很艰难,只要彼此握紧,就可以一直牵着手不放开。但是如果你时刻都想要抽身,那我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看着她,眼神里是浓稠得化